杨林脑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眨了眨眼，有意无意的问道：
“夏道友，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下，在鬼灵国内，若论鬼道修为之精深、传承之强大，想要拜师学艺的话，是否……黑山老妖，乃是最佳之选？”
夏金眉头一挑，颇为意外的打量了他一眼，带着一丝玩味：
“哦？你想拜师黑山老妖？”
杨林连忙摆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挚友！”
“他主修鬼道功法，天资卓绝，一心向往黑山老妖的威名，此番正是为此，才冒险前来黑风山，我只是随行，顺道长长见识。”
“只是……我那好友虽心志坚定，却也深知树大招风之理，所以想问下，黑山老妖在鬼灵国内……是否树敌颇多？可有……势均力敌、甚至更强一筹的对手？”
“实不相瞒，我们尼哥族人，与毛民族人，颇为相似，向来不喜纷争，只想寻个安稳强大的师门精进修为，实在不愿卷入无谓的仇杀之中。”
他言辞恳切，将一个关心挚友、又谨小慎微的“异族人”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夏金算是听明白了。
对面这人的挚友，想要拜师黑山老妖，但是又担心，黑山老妖有强大的对手，给自己惹来麻烦。
这一切，倒也合情合理。
夏金并未感到意外，淡淡的回道：
“任何一个势力，大了之后，难免会有一些对手，黑山老妖，自然也不例外。”
“鬼灵国内，与他最不对付，堪称生死大敌的，当属血翼蝠王。”
提到这个名字时，夏金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一丝，带着一些忌惮。
“那血翼蝠王，不仅将鬼道功法修炼至登峰造极，更兼修了诡异莫测的血道秘术！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手段狠辣诡谲，动辄血海滔天，其难缠程度，犹在黑山老妖之上！乃是真正能止小儿夜啼的凶神！”
闻听此言，杨林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火苗，不过夏金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不过……你的那位挚友，倒是不必担心血翼蝠王的威胁。”
“为何？”杨林一愣，这转折来得太突兀。
夏金微微一笑，解释道：
“因为黑山老妖与血翼蝠王的矛盾，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为了维持鬼灵国大局稳定，避免这两位巨擘彻底撕破脸、掀起内乱，至高无上的鬼灵皇陛下，早已亲自出手干预，将他们的封地，刻意分隔在了鬼灵国疆域的两端！”
他抬手指了指西方。
“血翼蝠王的老巢，在血焰山，从此地出发，日夜兼程，没有十年以上的光景，也休想抵达！那是真正的天涯之隔，你那好友，就算真能拜入黑山老妖门下，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见到血翼蝠王。”
“其实，他真正需要担心的，不是远在天边的血翼蝠王，而是……他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成为黑山老妖座下弟子！”
“实不相瞒，老夫为了成为他的弟子，已经努力了上千年，依然没有成功。”
“什么？”杨林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没有想到，夏金居然也有成为黑山老妖弟子的打算。
而且这老鬼修为绝对不弱，竟然努力千年，都未能拜师成功？
黑山老妖收徒的门槛，究竟高到了何等地步？
“竟如此艰难？不知夏道友可否告知其中缘由？莫非……成为黑山老妖的弟子，需要经历重重生死考验？”
夏金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指甲泛着青黑色泽，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考验？不！”
“黑山老妖收徒，只认一条铁律，简单、直接、残酷。”
杨林眉梢一动，好奇起来，两手一抱拳：
“愿闻其详。”
夏金老眼一眨，倒也没有隐瞒，一字一句的说道：
“黑山老妖座下，只容十二弟子！欲入此门，别无他法——杀其中一人，取其首级，献于山前！”
“什么？！”
饶是杨林心志坚韧，此刻也忍不住低呼出声，脸上震惊之色更甚。
“杀……杀其弟子？那……弟子被杀，黑山老妖难道不震怒？不为弟子报仇雪恨？”
这规则，简直闻所未闻，悖逆常理！
“报仇？呵呵呵……”
夏金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仿佛在嘲笑杨林的天真。
“黑山老妖，性情乖戾，只信奉力量至上，他对弟子的要求，便是够强！够狠！够资格活着！用他自己的话说：‘废物不配占着位置，死了活该！没本事被人杀，趁早滚蛋，别污了本座的名头！’”
杨林心中掀起巨浪，这黑山老妖的行事作风，当真是邪异霸道到了极点。
“那成为黑山老妖的弟子......岂不是非常危险？说不定哪天，就被杀了，夏金道友为何......又要想着成为他的弟子呢？”
夏金沉默了片刻，眼眸深处，燃烧起一种近乎狂热的渴望与执着，缓缓开口：
“为何？因为……利！益！”
他加重了每一个字。
“成为黑山老妖的弟子，固然风险极大，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但与之相比，那收益……足以让任何鬼修为之疯狂！”
“黑山老妖，乃是鬼灵国万载难遇的鬼道奇才，其修为距离那传说中的大乘之境，亦不过一步之遥！”
\"能拜入其门下，得其指点一二，窥得鬼道更深的奥秘……对于我等在合体瓶颈前苦苦挣扎的修士而言，便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能让我等鬼修，多几分进阶合体的希望！”
“否则，单凭自身苦修，耗尽寿元，也未必能窥见合体期的门槛！”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再者，黑山老妖虽定下这残酷规则，却也并非全无限制，挑战者，必须与被挑战者处于同一境界。”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除非是那种能越阶杀敌的绝世妖孽，否则，同阶修士之间，想要击杀一位黑山老妖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其难度……无异于登天！”
“那十二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手段狠辣、底牌无数的凶神？能杀他们的人，太少了！所以，即便规则如此残酷，想要拜入黑山老妖门下的鬼修，依旧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杨林这才明白原因。
他并没什么挚友想要成为黑山老妖的弟子，不过是想借机打探关于黑山老妖的消息。
可是，现在来看，一切似乎不太理想。
借力雷云国？此路已绝，雷云国龟缩雷海，数十年内指望不上。
引动血翼蝠王？远在天边，鞭长莫及，根本无法利用。
挑动鬼灵国内乱？黑山老妖与血翼蝠王被鬼灵皇刻意分隔，矛盾虽深却难以引爆。
至于毛民国？一盘散沙，毫无战意，更是指望不上。
一条条看似可能的路径，在夏金提供的情报下，被无情地堵死。
这盘死局，该如何破解？
杨林不禁觉得，有些头大，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击杀黑山老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