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罪使者、有情天道几乎同时降临人间。
山岳渡船上,魏帝陆啓望着那两道气焰滔天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该来的,总算都来了。”
这场以两族问剑为起始,继而牵扯整座天地的厮杀终于到了要落下帷幕的时候。
魏帝陆啓伸个懒腰,周身暴绽璀璨光芒,其一身气势扶摇而上,只是数个呼吸,就攀升到极致,乍一看,竟然丝毫不弱于灭罪使者和有情天道。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有什么底牌,都不必遮掩,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然后手底下见真章就是了。
魏帝陆啓抬头,望向竖立在有情天道身后的四道身影,忍不住渐渐摇头。
有情天道不许人间有禁忌,一门心思要断了所有远古神灵的前路,心有不甘者,皆拔刀向天,赴死而战。便是金主等远古神灵,也是在大势已去的时候,不得不低头俯首,做了飞鹰走狗。
而这些个家伙明知有情天道所思所想,仍旧死心塌地的追随有情天道,虽九死其犹未悔。
魏帝陆啓很快就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闻溪等四位半步禁忌存在,郑重其事的说道:“朕请大剑仙领衔递剑,与那些老相识打个招呼,最好能替人间开个好头。如若不能,也没什么关系,等诸位战死以后,朕会亲自拔下那些家伙的头颅来祭奠诸位的在天之灵。如何?”
“用不着。我之生日,其实与你陆啓没什么干系。”
话音落下,闻溪已经祭出本命飞剑,剑气浩荡铺来,越过山岳渡船,纵身前掠时,牵扯出一条盛大的剑光。
“我等敌不过有情天道这等狠角色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怕了血主那等软骨头?”
万年前,有情天道要对付时间帝尊、空间主宰等禁忌存在,腾不手来对付其他的远古神灵。所以,正是血主等有情天道爪牙出手,镇压、屠戮他们这拨禁忌之下的远古神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雷尊摩拳擦掌,露出狰狞笑容,“新仇旧帐,今日一并清算。”
闻溪递剑在前,三位远古神灵紧随其后,四道流光,来势汹汹。
有情天道望着递剑在前的闻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血主等远古神灵追随他多年,一身实力早就出神入化,禁忌之下,可称无敌。
奈何禁忌之下,终究蝼蚁。
这位以日光月色为本命飞剑的女子大剑仙一身剑气惊人,其剑势、剑意都处在一个极为强盛的状态,倘若她递出极尽满意的一剑,或许就能打破大道桎梏,顺势跻身禁忌存在。如此一来,血主等远古神灵恐将陷入死境。
事实上,即便那位女子大剑仙没能跻身禁忌存在,只凭借自身杀力,就有可能斩杀血主这等禁忌存在。
日升月落,月升日落,不管何时,那位女子大剑仙始终得天独厚,处在一个极为巅峰状态,这是别的远古神灵样望尘莫及的优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朝夕万年,其中情分,感人肺腑,有情天道并不希望血主等追随者做了闻溪的剑下亡魂。
有情天道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亲自出手斩杀闻溪的冲动。
原因嘛,也简单。
他能出手镇压闻溪,那位昭武皇帝就能递剑斩杀血主,这也就成了一场两两兑子的必死结局。既然如此,不妨让闻溪、血主等远古神灵厮杀一场,不管胜负如何,好歹是一线生机、一条活路。
有情天道望着血主等远古神灵,轻轻点头,沉声嘱咐道:“千万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功夫,八位半步禁忌存在就厮杀在一起。
若是以往,这惊天动地的厮杀必然以吸引无数眼球,惹来无数惊叹感慨。
然而此刻,实在没什么修士去关注这场厮杀。
因为天幕高处,当世绝无仅有的四尊无敌禁忌终于碰面。
四位禁忌存在,两两并肩,分立两侧,泾渭分明。
一侧,灭罪使者周身萦绕恐怖雷霆,周身萦绕此方世界的大道规则、秩序,透发着极尽恐怖的破灭气焰,即便是呼吸吐纳都要牵扯天地大势,震荡虚空,激荡起一圈圈空间涟漪。有情天道隐去人身,化作一道白色光影,将天地道韵凝聚起来,化作一片七彩祥云踩在脚下,当空傲立,如神如仙,恰似一片青天。
另一侧,魏帝陆啓探出双手,朝着虚空猛得一拉,竟然拽出一条时空长河。紧接着,魏帝陆啓以时间、空间两种至高法则凝聚出一杆破阵长枪,狠狠刺下,将时空长河钉死在虚空中,将时间凝结在当下。
如此一来,有情天道便不能去往过去、将来。
换句话来说,魏帝陆啓说到做到,将有情天道留在了人间。
与灭罪使者、有情天道和魏帝陆啓的极尽锋芒、气焰滔天不同,那位昭武皇帝就显得平平无奇。
只见那位昭武双手拢袖,一身气息内敛到极致,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若是先前不久,他强势出手横击禁忌雷劫,又斩杀了天命在身的帝无,只怕所有人都要觉得,他只是人间凡俗而已。
就在这时,灭罪使者睁开双眸,其中一片空洞,任谁都瞧出一丝一缕的情感色彩。
灭罪使者向前、向上十数步,呈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那位昭武皇帝,蓦然开头,天地之间好似有雷霆炸响。
“斩天命而逆天地者,死!”
“天下帝争,胜者生,败者死,仅此而已。”
陆玄楼戏谑说道:“天命在身的帝无在朕面前直似土鸡瓦狗,那么有无一种可能,朕才是真真正正的天命所归呢?”
“休得狡辩!”
灭罪使者淡漠说道:“吾乃灭罪使者,唯有天地之间出现穷凶恶极的罪徒,才会现身天地间,而此番现身,只为斩你!”
“那朕倒要问问你,朕何罪之有?”
陆玄楼笑道:“是朕斩了天命,还是朕逆了天地,又或者是朕背负一切罪孽在身,再或者是兼而有之?”
“都不是!”
陆玄楼自顾自说道:“朕还是那句话,朕是帝王,便是天底下人都错了,便是天地也错了,朕也不会错!”
有情天道冷冷质问道:“天地蕴万物生灵,便有错?”
“朕其实不喜欢与人讲道理,但既然说到这里,朕便讲讲道理。”
陆玄楼轻笑说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今日朕与尔等拳脚相争,是天人之争,是理念之争,是大道之争。道争无对错,无是非,胜负即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