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脸上,狐半棠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啊,真是懒骨头投胎!”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狐半棠只觉得头皮一紧,被人粗暴地揪着头发从床上拖了下来,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嘭!”
“嘶……”
疼痛让狐半棠彻底清醒。
“老娘这么喊你好不醒是吧!!”尖锐的女声还在持续叫骂:“死丫头看老娘不打死你!”
就在这时,一个暴躁的中年男声从客厅传来,像破锣一样打:“吵什么吵,妈的一大早就在这吵,是老子让她睡的,怎么你要打老子不成!”
周迎娣,这个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女人,听到丈夫姜富顺的吼声,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气势全无。
她讪讪地松开揪着狐半棠头发的手,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讨好:“我……我这不是怕她睡过头,耽误咱们吃饭嘛……”
“吃饭,你tm不会做吗!!”姜富顺在客厅里骂骂咧咧,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老子让她睡她就得睡,你再多嘴,今晚你也别吃了!”
周迎娣不敢再吭声,只能把怒气撒回狐半棠,她狠狠瞪了狐半棠一眼,眼神里全是迁怒和怨恨。
用力扯了扯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周迎娣骂骂咧咧地转身出了杂物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门一关,这狭小昏暗的杂物间里就只剩下狐半棠一个人。
她没有立刻起来,就那样躺在地上,属于原主“姜思儿”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些深入骨髓的恐惧、日复一日的委屈、以及最终的绝望。
片刻后,狐半棠睁开眼睛,那双原本可能属于姜思儿的、怯懦眼睛里,此刻闪过一丝血腥的光芒。
骨瘦如柴的手握拳,狠狠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些杂碎!”狐半棠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宿主,先别急,消消气!】系统001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先扫描下原主的身体,修复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001正准备扫描,狐半棠却挣扎着站起了身,她的动作因为身体的虚弱有些踉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目光扫过破烂书桌上那个破笔筒,里面有一把生锈的美工小刀
狐半棠一把抓起了小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不是想要钱吗?不是要用女儿养儿子吗,那我成全他们!”
【宿主,难道你要?】001震惊的看着宿主,难道宿主要提前……
狐半棠没有理会001,猛地打开了杂物间的门,走到了正在客厅准备吃饭的三人面前。
“你要干什么死丫头,吓死我了!”周迎娣被突然出现的狐半棠吓了一跳,用力将筷子砸在桌子上,不耐烦地骂道,“滚滚滚,没你的饭!看见你就晦气!”
原主的哥哥姜永强,一个身材高大却被养出一身懒肉的年轻男人,正自顾自地扒着饭,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餐桌前站着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一团空气。
正在夹腊肉的姜富顺动作停了一下,他不是为女儿说话,而是不满地瞪向周迎娣:“小声点!还嫌邻居看热闹看不够?!丢人现眼!”
周迎娣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音量,对着还站在原地的狐半棠低吼道:“给我滚回房间去,既然不做饭,那你就别吃了!饿着吧!”
“吃饭?呵。”
狐半棠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原主漠然的父亲,刻薄的母亲,自私的兄长。
她缓缓抬起了握着美工刀的手,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在周迎娣想打人、在姜永强终于舍得从饭碗里抬起头、在姜富顺皱起眉头的目光中——锋利的刀片划过了脖颈。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温热、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啊啊啊!!”
被鲜血喷了一脸的周迎娣,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足无措。
姜永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碗“哐当”掉在桌上,他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妹妹的死活,而是气急败坏地喊道:“不是!她要是出事了我的生活费怎么办?!”
“爸!爸!赶紧把她送医院啊!”
愣在原地的姜富顺被儿子的喊声惊醒,回过神:“对对对!打电话送医院,手机呢?手机呢?!”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乱转,寻找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气急败坏地冲回还傻站着的周迎娣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扇了过去
“死婆娘!我问你手机呢!”
周迎娣被打得一个趔趄,脸上混杂着血和掌印,害怕的语无伦次:“我……我,手机放在,在屋里充电……”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婆娘!”姜富顺骂了一句,转身就朝着卧室跑去。
卧室里,手机正在床头充电,姜富顺一把抓过手机,手指颤抖着想要解锁拨打120。
可就在这时——
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从窗口涌入卧室,带着刺骨的阴冷之气,瞬间让温度骤降。
姜富顺看着这团诡异的黑雾,心脏狂跳,一股莫名的、源自本能的恐慌攥住了他。
“我会一直‘养’着你们,让你们得偿所愿的!”
一个似男似女、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姜富顺的耳边响起。
下一秒,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黑雾如同有生命的一样缠绕上他,迅速将他吞没。
姜富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彻底被黑暗吞噬。
两天后,关于西子湾小区的诡异传闻,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北淮市扩散开来。
“听说了吗,城南那个西子湾那边正在闹鬼呢!”
“何止听说啊,我二舅姥爷就住那边附近,说一夜之间就变了样,阴森森的!”
“哎哟,你们是没见到,网上都说那里怨气冲天,有懂行的人去看过,根本解决不了,说里面黑压压的,可吓人了!”
“住在里面的人呢?跑出来没?”
“跑?听说想跑都跑不出来呢,邪门得很呢!”
刚结束委托的董清菡和江望站在一个居民楼下,隐约听到了几个大妈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西子湾?”董清菡看向一旁正蹲在台阶上剥棒棒糖的江望,眉头微微蹙起:“在哪里?”
江望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抬手随意地指向城南方向:“就老城南那边的一个旧小区,说起来,我还有个同学就住在那里。”他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
“你还有同学住在旧小区?”董清菡有些意外地挑眉,看向江望,江望家境优渥,他的同学也非富即贵,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住在旧小区的。
“是个特招生。”江望站起身,跟董清菡解释道:“学习成绩特别好,就是人有点……阴沉沉的,不太爱说话。”
江望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听我们班女生私下说,她家里对她好像不太好,上次游泳课换衣服,有人不小心看到她身上……好多旧伤,挺吓人的。”
董清菡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江望的描述,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江望挠了挠头,一时想不起来,他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在班级群里查找起来。
过了几分钟,江望把手机屏幕转向董清菡:“喏,叫姜思儿。”
“姜思儿?”董清菡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思儿?
董清菡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飞快掐算,脸色随着推算越来越沉。
片刻后,董清菡放下手,看向江望,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人已经死了。但是……卦象很奇怪,我看不分明。”
“什么?!”
江望震惊地张大嘴巴,棒棒糖直接从嘴里掉出来,摔在了地上。
“不可能,放假前我还见到了她呢。”江望难以置信地看向董清菡:“虽然当时就瞥了一眼,但她明明……”
“人真的死了。”董清菡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抬眸望向老城南的方向,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而且,死得极不寻常。”
江望慢慢站起身,脸上的玩世不恭收了起来,他咽了口口水,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恐惧问董清菡
“那……姐,你说他们刚刚说的,西子湾那个怨气……会不会就是……姜思儿?”
董清菡沉默着,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城南那片天空,尽管从她的位置什么也看不到。
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我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紧张感,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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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狐半棠刚抹脖子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挣脱了什么枷锁一般。
狐半棠低头,能看到倒在地上的、那具属于“姜思儿”的瘦小身体,和她身下的血。
周迎娣还在尖叫,姜永强在跳脚骂人,姜富顺则被她的怨气所困住。
【宿主!你这也太干脆了吧!】001揉揉眉头【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嘛,我做个准备,比如将苏萱蘅身上的怨气移到你身上。】
“做什么准备?”
狐半棠感受着周围开始汇聚的、属于原主的怨念,以及这栋楼里其他微弱负面情绪,以及属于苏萱蘅的滔天怨气。
“当然是实现他们的‘愿望’了,他们不是想要钱吗?不是指望女儿养儿子吗?我就让他们……求仁得仁。”
狐半棠意念一动,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在地面、墙壁上、整栋楼蜿蜒勾勒出诡异、复杂的纹路。
整个客厅的温度骤然降低,窗户上迅速凝结起白霜,连灯光都变得忽明忽灭,滋滋作响。
“鬼……鬼啊!”
周迎娣看着眼前这个景象,裤子瞬间湿了一片,连滚带爬地想往门口跑。
可她刚跑到门口,那扇老旧的人半开的木门却“砰”地一声自动关死,任她如何拉扯、拍打都纹丝不动。
姜永强也吓傻了,他缩到墙角,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地念叨
“别找我,别找我……姜思儿,是你自己死的,不关我的事啊!”
就在这时,卧室的方向传出姜富顺凄厉至极的惨叫,但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卧室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开,浓郁的黑雾涌了出来
黑雾中,隐约能看到姜富顺僵直站立的身影,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极其诡异、满足又带着极度恐惧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泪水不断涌出。
狐半棠坐在半空中,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她伸出手指,凌空一点。
那些由鲜血绘制的神秘花纹,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住宅,并以此为点迅速向整栋楼蔓延开。
“以血为引,以怨为基,此地,化为吾之鬼域。”狐半棠轻声宣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被笼罩的角落:“从今日起,你们将得偿所愿……永享‘富贵’与‘孝顺’。”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西子湾的恐怖传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董清菡站在离西子湾小区不远的一处高地上,远远眺望。
即使是在阳光正盛的午后,那片老城区上空也凝聚着一团肉眼无法看到的黑红色怨气
这股怨气浓重得化不开,仿佛连阳光都能被扭曲吞噬了。
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姐,怎么样?是不是很棘手啊?”江望站在她身边,担忧地看向西子湾。
他虽然是普通人,看不见怨气,但那种发自本能的恐惧和不适感,是完全做不了假的。
董清菡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非常棘手,这怨气……纯粹、庞大,而且带着一种‘规则’感?不像寻常横死之鬼只有混乱的恨意。”
“规则感?”江望不解,什么是规则感?
“嗯,”董清菡解释道,“寻常怨灵害人,多半是无差别攻击或针对特定仇人。”
“但这里的怨气,更像是在强制执行某种……‘秩序’或者‘惩罚’。”
“进去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想强行闯入也会被排斥,这本身就是一种领域规则的体现,就像是……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