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陈暮冥想了一整夜，精神力是恢复饱满，但昨天高强度炼丹带来的精神疲惫感还是残留了一些，脑袋有点发沉。
他推开卧室门，发现客厅空荡荡的，小焰和阿呆都没在往常的位置。
隐约听到小花园有动静，陈暮走过去，发现俩家伙正撅着屁股，蹲在角落那片刚翻过不久的空地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什么。
“你俩看什么呢？”陈暮好奇地走近。
只见松软的泥土中，倔强地冒出了一株嫩绿的小苗，只有两片小小的子叶，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因为实在太小，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嗷呜！嗷呜嗷呜！”小焰一见陈暮，立刻兴奋地人立而起，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指着那棵小苗，又指指自己的嘴巴，眼睛里闪烁着发现宝藏般的光芒。
陈暮理解着它的狗语和肢体动作：“等等……你说这是……人参果树？”
“嗷呜！”小焰用力点头，尾巴摇得飞快，一脸“我厉害吧快夸我”的表情。
它嗷嗷叫着，继续比划了一个拔东西然后大口吃的动作，意思很明显——等这树长大了，它也要学琦玉老师，拔起来吃果子！
旁边的阿呆则小心翼翼地盯着那株弱不禁风的小苗，石头手掌虚拢在旁边，似乎想保护它，又怕不小心碰坏了。
听到小焰说要拔树，它眼眶里的灵魂火焰微微晃动，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不忍。
陈暮看着这棵疑似某种普通种子发芽的小苗，再看着认真规划着“拔树吃果”大计的小焰，一阵无语。
他蹲下身，耐心地对小焰说：“小焰，不用拔树，等它真的长大了，结果子了，我们直接摘果子吃就好。你把树拔了，以后就都没果子吃了，那多可惜，对不对？”
小焰闻言，歪着戴着粉色头盔的脑袋，脸上露出巨大的疑惑：“嗷呜？（可是……琦玉老师不是拔树了吗？）”
陈暮：“……”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中二病，没救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纠正这条陷入思维误区的蠢狗：“琦玉老师那是……特殊情况。我们不能随便学。而且，首先，这不一定是你想的那种人参果树；其次，就算真是，拔了树也不一定有果子吃，可能直接就死了。明白吗？”
小焰似懂非懂，眼神里充满了对“强者行为准则”遭遇现实冲击的质疑和迷茫。
陈暮懒得再跟它解释，让它自己琢磨去。
他走到一边，缓缓练了一套八段锦，活动开筋骨，感觉精神舒缓了些。
然后简单弄了早饭，叫上还在对着小苗思考狗生的小焰和默默守护的阿呆吃饭。
今天要参加正赛，小焰出发前对着它的粉色头盔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扣上了，毕竟要去大场面，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阿呆则一如既往，利索地扣上它的黑色头盔。
来到学校，皇埔校长正站在校车旁，眉头微蹙，脸上带着几分忧愁。
但一看到陈暮，他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笑容立刻爬满了脸庞。
“陈暮，来了！好，精神头不错！”校长拍了拍陈暮的肩膀，随即又叹了口气，“唉，昨天海选赛，我们学校的总体成绩不太理想啊。进入前1024名的，只有九十多人，都没达到八所中学的平均水平。”
他话锋一转，目光热切地看着陈暮：“不过，你和凌薇同学可是给我们三中大大地长脸了！一个第八，一个第十二！非常好！这次我们学校能不能取得好名次，冲出重围，可就全靠你和凌薇了！”
陈暮点点头，昨天他结束得早，直接去训练馆了，没关注后续，没想到凌薇排名这么靠前，第十二名，确实厉害。
和校长简单聊了几句，陈暮便上了大型梭车。
赵磊看到他，兴奋地凑过来：“暮哥！这边！恭喜啊第八名！太牛了！”
“谢谢，你也进了吧？”陈暮笑着回应。
“进了进了！嘿嘿，运气好，昨天就输了两场，16分，排八百多名，险险过关！”赵磊脸上满是庆幸和兴奋，“正赛第一轮，希望能多撑一会儿！”
说话间，梭车启动，目的地不再是昨天的虚拟对战中心，而是焰煌市的中心体育馆。
体育馆内气势恢宏，中心场地上，整齐地布置着三十二个高大的金属擂台，周围是层层叠叠的观众席，已经有大量观众和媒体开始入场，气氛远比昨天热烈。
三中的学生们在指引下来到自己的集结区域排好方阵。校长、陆林峰、林清雨等老师开始按照光屏上显示的名单，对照各个擂台进行点名分配。
“陈暮，16号擂台。”
“凌薇，10号擂台。”
“赵磊，13号擂台。”
……
陈暮记下自己的擂台号，跟着一位负责引导的老师，和另外两名同样分到16号擂台的三中学生，一起前往16号擂台旁的选手等候区。
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人，都是从各校分配到这个擂台的选手。
陈暮扫了一眼，除了同校的两人，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而他的出现，尤其是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只还戴着摩托车头盔的御兽，立刻吸引了所有选手的注意。
众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打量，以及一丝明显的忌惮。
“两只戴着头盔的御兽……这家伙就是三中的陈暮？海选第八？”
“看来等下最好别抽到他做对手……”
“那狗和猴子为什么戴头盔？这是什么新战术吗？”
……
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
陈暮面不改色，找了个位置坐下，小焰和阿呆一左一右安静地待着。
很快，比赛开始。
裁判叫名，第一场是二中一个叫李晴的女生对战八中一个叫王龙的男生。
两人放出御兽，陈暮习惯性地用精神连接查看。
李晴的是10级水灵蛛，灵兽·中等；王龙的是10级土鳞鳄，灵兽·中等。
属性、技能掌握度都相差无几，土鳞鳄属性上稍占一点点便宜。
果然，比赛过程如同陈暮预判的一样沉闷，两只御兽打得有来有回，技能对轰，肉身互搏，谁也难以短时间内彻底击倒对方。
足足鏖战了将近半小时，土鳞鳄才凭借微弱的属性优势和一点运气，艰难地战胜了水灵蛛。
小焰看得直打哈欠，用爪子扒拉陈暮的裤腿，表示无聊。
陈暮索性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精神空间，争分夺秒地开始炼丹。
二阶真元丹刚炼成两颗，就听到了裁判叫自己的名字。
“16号擂台，第三场，三中陈暮，对战四中刘悦！”
陈暮睁开眼，起身带着两兽走上擂台。
裁判是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他看了眼小焰和阿呆头上的头盔，按照规定开口道：“比赛禁止携带任何装备，请将御兽的装备取下。”
阿呆听话地抬手，利索地摘下了黑色头盔，露出光秃秃的岩石脑袋。
小焰却犹豫了，爪子扒拉着粉色头盔，扭捏着不太愿意。
台下这么多人，想到自己那秃顶的头，它可不想把自己帅气的形象毁了。
陈暮看了眼对面叫刘悦的女生放出的御兽——一只9级、灵兽·低等品级的清风鸟。
这种对手，阿呆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于是他开口对裁判道：“裁判老师，这场我只派阿呆出战。它的头盔可以取下，小焰的头盔就不用取了吧？它不上场。”
裁判愣了一下，确认道：“你确定只派一只御兽？按照规定，如果指派御兽战败，你将不能派遣第二只御兽登场，直接判负。”
“我确定。”陈暮点头。
裁判见陈暮坚持，便不再多说，示意比赛开始。
刘悦见陈暮居然如此托大，只派了那只看起来傻乎乎的石猴子，心里有些不服气，指挥道：“清风鸟，用风刃！”
清风鸟清啼一声，翅膀扇动，数道淡青色的风刃呼啸着斩向阿呆。
“嗷呜！（阿呆别怕！左边躲开！用拳头打它！）”根本没轮到自己上场的小焰瞬间进入了“场外指挥官”模式，人立而起，一只爪子叉腰，另一只爪子指着空中，嗷嗷叫着发出指令，那戴着头盔的样子显得格外滑稽搞笑。
陈暮以手扶额，简直没眼看。
这蠢狗……戏怎么这么多！
台下也传来一阵压抑的轻笑和窃窃私语，都在好奇为什么是那只狗在指挥。
阿呆倒是很听“前辈”的话，笨拙但有效地侧身躲开风啄，然后顺势一拳挥出，虽然没有击中灵活的清风鸟，但也逼得对方拉升了高度。
“嗷呜！（对对对！就这样！跳起来抓它！）”
在小焰兴奋的嗷呜指挥声中，阿呆严格执行指令。
它的速度本就比清风鸟稍快，力量更是远超。
几个回合后，瞅准一个机会，猛地一跃而起，石爪精准地拍中了躲闪不及的清风鸟。
清风鸟哀鸣一声，被打落在地，失去了战斗能力。
“胜负已分！陈暮获胜！”裁判立刻宣布。
刘悦沮丧地收回御兽，低头走下擂台。
台下观众和等候的选手们都看乐了。
“这啥啊？主人不指挥，让狗来指挥？”
“不过这石头猴子是真硬，速度也不慢啊。”
“那戴粉头盔的狗还挺逗……”
陈暮面不改色地走下擂台，对周遭的目光完全免疫。
他找到皇埔校长，简单汇报了一下获胜的消息。
校长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开门红！快去休息，准备明天的下一轮！”
陈暮点点头，没多做停留，直接带着意犹未尽还在那吹嘘自己指挥有多厉害的小焰和默默跟上的阿呆，再次前往熔岩训练馆。
下午和晚上，依旧是熟悉的节奏：两兽训练，陈暮炼丹、冥想恢复、再炼丹。
正赛赛程紧密，第一天是1024进512，第二天就要连打两场（512进256，256进128），第三天更是要决出前16名，连打三场。第四天是16进8、8进4、4进2，第五天决赛，决出冠亚季军。
必须抓紧时间让阿呆的战力也提升起来。
从训练馆出来，回到家。
小焰一反常态，没有先去啃它的神话书，而是殷勤地把它的小板凳拖到客厅中央，甚至还用嘴巴叼着，给阿呆也安排了一张，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陈暮。
陈暮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晚的“故事会”跑不掉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在沙发上坐下。
“嗷呜！”小焰迫不及待地催促。
“行了行了，别催了。”陈暮揉揉额头，开始搜肠刮肚地现编，“今天讲《天宫蟠桃宴开炉，琦玉偷拿说不苦》。”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话说啊，那九重天之上，凌霄宝殿里，王母娘娘要开蟠桃盛会了！
这蟠桃，可是比镇元子的人参果还要厉害的宝贝！三千年一熟的，人吃了能得道成仙；六千年一熟的，人吃了能长生不老；那九千年一熟的，人吃了能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小焰听得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滴到地板上了。
阿呆也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与天地齐寿”的概念。
“蟠桃盛会，邀请的都是各路神仙、菩萨、罗汉，场面那叫一个宏大！龙肝凤髓，琼浆玉液，仙果佳肴堆成了山！”陈暮比划着，“尤其是那九千年一熟的蟠桃，用巨大的琉璃盘装着，摆在最中间，仙气腾腾，香味飘出去几万里！”
“这时候，我们的琦玉老师呢，他刚打完一个自称宇宙霸主的家伙，感觉有点饿了，闻着香味就溜达过来了。”
陈暮模仿着琦玉那张毫无波动的脸，“他看到南天门守着一堆天兵天将，觉得走正门好像有点麻烦……”
小焰立刻竖起耳朵，眼神期待：“嗷呜？（他又要方便了？）”
“没错！”陈暮一拍大腿，“只见琦玉老师‘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没人注意，其实是他速度太快没人看清，他轻轻一跳……不是跳进南天门，而是直接绕到了开宴会的那片仙宫后面！”
陈暮做出一个蹑手蹑脚但又理直气壮的搞笑姿势：“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冒着七彩霞光的厨房！里面好多白胡子老神仙正在用巨大的仙丹炉熬制琼浆玉液和蜜饯！那香味，啧啧啧……”
“琦玉老师看到炉子旁边放着好几个大盘子，里面正好有洗好的、水灵灵的九千年蟠桃！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啊，这个好像是招待客人的……不过我看他们还在忙，我先拿一个尝尝，应该没关系吧？’”
小焰紧张地点头：“嗷呜！（没关系！肯定没关系！）”
“于是，琦玉老师就很自然地走过去，伸手拿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蟠桃，在身上随便擦了擦，‘咔嚓’就咬了一大口！”
陈暮做出啃桃子的动作，“点头评价：‘嗯，汁水很多，挺甜的，就是果肉有点硬，不如西瓜好啃。’”
“旁边正在用仙力控制丹火的老神仙差点把胡子烧着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光头！”
陈暮模仿老神仙震惊的表情，“你……你是何人？！竟敢偷吃蟠桃！还是九千年的！”
“琦玉老师咽下桃子，一脸平静地指着外面：‘外面不是开宴会吗？我看桃子摆那么多，吃一个没关系吧？’说完，他觉得一个不够吃，又把盘子里剩下的两个九千年蟠桃也拿了过来，一手一个，咔嚓咔嚓同时啃了起来，还嘟囔：‘正好有点渴了。’”
“那老神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琦玉：‘你你你……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此等仙果，需细品慢咽，感悟天地造化！你怎能如啃萝卜一般！’”
“琦玉老师三下五除二把桃子吃完，把桃核随手一丢，擦了擦嘴，看着老神仙面前那炉沸腾的、散发着浓郁酒香和灵气的琼浆，问道：‘老头，你这汤好像熬好了，能给我尝尝咸淡吗？’”
“老神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眼看琦玉老师就要伸手去捞炉子里的琼浆玉液，他连忙喊道：‘壮士且慢！我……我这里有刚刚酿好、尚未勾兑的仙酿原浆，更醇厚！您尝这个！只求您高抬贵手，别动这炉给玉帝准备的御酒啊！’”
“最后，琦玉老师扛着老神仙哭唧唧献出来的一整桶仙酿原浆，心满意足地走了，觉得这老神仙虽然啰嗦，但人还挺实在。只留下快要崩溃的老神仙在原地计算着怎么跟王母娘娘解释少了三个顶级蟠桃和一桶原浆的事情……”
故事讲完，小焰陶醉地嗷嗷叫，仿佛自己吃到了蟠桃喝到了仙酿。
阿呆默默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石头手掌，似乎在思考能不能也种出桃子。
陈暮看着再次被忽悠住的小焰，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为明天该编什么故事隐隐发愁。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充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