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文华殿内,林越正对着一幅全国疆域图凝思。案头堆放着各地送来的奏报,半数以上都在提及粮荒:陕西百姓易子而食,河南流民流离失所,山东因粮食歉收引发民变,就连相对富庶的江南,也因战事影响出现粮价飞涨。
“民以食为天,国以粮为本。”林越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灾区,语气沉重,“如今内有流寇未平,外有满清环伺,若不能解决粮食问题,新政难行,战事难继,大明危矣!”
当日,林越下旨设立农桑司,由工科出身的翰林学士徐光启兼任司丞,统筹全国农业发展。诏书明确指出:“农桑为立国之基,凡高产作物、改良农具、耕作技术,皆为农桑司要务,务必倾全国之力推广,务使百姓丰衣足食,国库粮草充盈。”
徐光启接旨后,即刻走马上任。他深知粮食危机迫在眉睫,首要任务便是引入高产作物。早在科举改制前,徐光启便通过海外传教士接触过玉米、番薯、土豆等作物,深知其耐旱、耐贫瘠、产量高的特性,正是缓解大明粮荒的良方。
农桑司迅速行动,一方面通过南洋贸易商队,从吕宋、安南等地大规模采购玉米、番薯、土豆种子;另一方面派遣使者联络在华传教士,请求其从欧洲引种优良品种。为确保种子顺利抵达,林越特意下令沿海水师沿途护送,避开海盗与清军劫掠。三个月后,首批十万斤种子运抵天津港,随即被分装运往河南、山东、陕西、河北等受灾严重的省份。
种子有了,如何让百姓接受并学会种植,成为新的难题。徐光启亲自带领农桑司官员,历时两月编制出《高产作物种植图谱》。图谱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编写,配以详实的插图,详细介绍了玉米、番薯、土豆的生长习性、播种时间、田间管理、收获储存等要点。例如,番薯需“深耕三尺,施足底肥,每亩播种三十斤,行距三尺,株距二尺”,土豆则“宜选沙质土壤,切块时需保留芽眼,覆土五寸,生长期需浇水三次”。
为确保种植技术落到实处,林越下令从工科新科进士与各地老农中选拔五百名农官,经农桑司集中培训后,分赴各省乡村指导种植。河南开封府农官王二牛,本是当地有名的种粮能手,被选拔入农桑司后,带着图谱与种子来到兰考县。当地百姓因连年干旱,对新作物心存疑虑,王二牛便在县衙门前开辟三亩试验田,亲自耕种,还邀请百姓前来观摩。
“这番薯藤看着不起眼,真能高产?”一位老农围着试验田,满脸疑惑。
王二牛一边给番薯浇水,一边笑道:“张大爷,您可别小瞧它!这番薯耐旱,就算天旱也能长,而且埋在土里就能活,亩产可达三百多斤,是小麦的两倍还多!”
他当场挖出几株刚长出的番薯苗,展示给百姓看:“您看这根系多发达,等成熟了,下面全是红薯,既能当粮吃,又能喂牲口,磨成粉还能做饼子!”
在王二牛的耐心指导下,兰考县百姓终于打消疑虑,纷纷报名种植番薯。农桑司还在河南、山东、陕西等地设立二十个试种基地,由农官常驻指导,及时解决种植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与此同时,农具改良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徐光启深知,仅靠高产作物还不够,必须提升耕作效率,才能最大化粮食产量。农桑司召集全国顶尖工匠,在工部工坊局设立农具改良工坊,重点对传统农具进行优化。
针对曲辕犁耕作效率不高的问题,工匠们增加了犁壁弧度,将原来的平面犁壁改为弧形,减少耕地时的阻力,同时将犁铧加宽加厚,使其更耐磨,耕作深度也从原来的一尺提升至一尺五。改良后的曲辕犁,一名农夫便能驾驭,每日耕作面积从三亩增加到五亩,效率提升近七成。
对于干旱地区灌溉难题,农桑司大力推广龙骨水车与筒车。龙骨水车经改良后,增加了脚踏板的受力点,两人配合便能快速抽水,每日可灌溉田地十亩;筒车则采用更轻便的木材制作,安装于河流岸边,借助水流动力自动旋转抽水,无需人力,适合大面积灌溉。陕西渭北地区,常年干旱,农桑司调拨两千架龙骨水车与五百架筒车,帮助当地百姓解决灌溉问题,原本荒芜的旱地,很快变成了绿油油的良田。
此外,工匠们还研发出脚踏打谷机。传统打谷全靠人力捶打,效率低下,一名农夫每日仅能脱粒两石粮食。脚踏打谷机采用齿轮传动原理,农夫踩踏踏板,带动滚筒旋转,将稻谷倒入滚筒,便能快速脱粒,每日可脱粒十石,效率提升五倍。这种打谷机一经推出,便受到百姓热烈追捧,农桑司下令各地工坊批量生产,低价出售给农户。
为激励百姓与工匠参与农桑革新,林越颁布一系列政策:种植玉米、番薯、土豆等高产作物的农户,可减免半年赋税;对改良农具做出贡献的工匠,给予五十至五百两不等的赏金,还授予“大明巧匠”荣誉称号;鼓励乡绅投资农业,开垦荒地,收益归投资者所有,朝廷免征三年地税。
山东济宁府乡绅刘世昌,响应朝廷号召,投资白银万两,开垦济宁城外万亩荒地,全部种植玉米与番薯。农桑司派遣三名农官协助其规划田地、修建水利,还调拨改良农具百余件。一年后,万亩荒地收获玉米三万石、番薯五万石,刘世昌不仅收回成本,还获利颇丰,成为当地闻名的“种粮大户”。其他乡绅见状,纷纷效仿,投资开垦荒地,带动了全国垦荒热潮。
为从根本上提升农业生产水平,林越下令在各省设立农桑学堂,教授农民深耕细作、病虫害防治、肥料制作等技术。农桑学堂学制为半年,招收十五至四十岁的青壮年农民,免学费、免食宿,毕业后颁发证书,优先获得农桑司的技术支持与政策扶持。
农桑学堂的课程通俗易懂,除了理论教学,更注重实践操作。学堂内设有试验田、农具展示区、肥料制作工坊,学生们可以亲手操作改良农具,学习制作堆肥、沤肥等有机肥。河北保定农桑学堂教师李存义,编写了《农家百问》手册,将农业生产中常见的问题与解决方案一一列出,如“玉米倒伏如何防治”“番薯病虫害怎么处理”“如何制作高效有机肥”等,发放给学生与农户,成为农民种地的“活字典”。
在一系列政策的推动下,大明农业生产迅速恢复。试种一年后,各地传来捷报:河南兰考县番薯亩产达三百五十斤,山东济宁玉米亩产三百二十斤,陕西渭北土豆亩产三百八十斤,均远超传统作物。高产作物的推广,让百姓尝到了甜头,越来越多的农户开始种植新作物。
与此同时,粮食总产量大幅提升。据农桑司统计,推行农桑革新一年后,大明粮食总产量较上年增长四十%,河南、山东复耕率提升至八十五%,陕西、河北等受灾地区的流民纷纷返乡种地,社会秩序逐渐稳定。江南地区因水利工程修复与高产作物推广,粮食产量也稳步增长,不仅满足本地需求,还能大量调运北方。
京城粮仓的粮食堆积如山,户部尚书周道登向林越奏报:“陛下,如今各地粮仓充盈,已储备三年粮食,不仅能满足军需,还能应对突发灾情。江南每月向北方输送粮食五万石,完全能支撑入川平叛与北方边防的粮草需求。”
林越闻言,龙颜大悦。他深知,粮食问题的解决,不仅稳定了民心,更为新政推行与战事胜利奠定了坚实基础。农桑革新的成效,也让保守派官员哑口无言,原本反对新政的官员,见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也纷纷转变态度,支持林越的改革。
徐光启因推行农桑革新有功,被林越晋升为工部侍郎,仍兼农桑司司丞。林越在朝堂之上表彰道:“徐爱卿推行农桑革新,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大明要想长治久安,必须重视农桑,持续推广高产作物与改良农具,让百姓丰衣足食,国家才能强盛!”
农桑革新的浪潮,席卷了大明的每一寸土地。从河南的平原到陕西的高原,从山东的丘陵到江南的水乡,处处都能看到农民辛勤耕耘的身影,改良后的农具在田间地头忙碌,高产作物茁壮成长。百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大明的未来充满希望。
林越站在紫禁城的城墙上,望着远方丰收的田野,心中感慨万千。农桑革新只是新政的一部分,接下来,他还要在工商业、水利、交通等领域继续推行改革,让大明彻底摆脱积贫积弱的困境。只要民心稳定,粮草充足,人才辈出,大明定能平定内乱,击败外敌,重现日月重光的辉煌。
而此时的成都平原,张献忠的大西军仍在负隅顽抗。入川明军已休整完毕,正整装待发,准备向成都发起总攻。充足的粮草供应,让明军士气高昂,一场决定川西命运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