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朝龙醒来时,身旁的刘梦珊已经不在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便签,字迹娟秀有力:“我去组织部报到了,早餐在锅里温着,记得吃。”
“不许偷懒,今天把该办的事都办好。”
周朝龙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心里暖洋洋的。
这就是家的感觉,无论在外面如何博弈厮杀,回到家里总有一盏灯为他而亮,有一个人在等他。
简单吃了点东西,周朝龙换上一身休闲装,独自一人开车前往县人民医院。
江市的副市长万蒗因为意外车祸住院了,原定于昨日召开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也不得不暂时推迟。
作为救人者的他,探望一下病人和领导很合理。
县医院的干部病房在住院部的顶楼,环境清幽。
周朝龙提着一篮水果,找到了万蒗的病房。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却依旧清亮的女声:“请进。”
周朝龙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女人正半靠在病床上看文件,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
即便此刻她的脸色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苍白,嘴唇也缺少血色,却丝毫无法掩盖那份独特的气质。
寻常女人生病,总会显得柔弱可怜,惹人怜爱。
但眼前的万蒗不同,她的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眼神清澈而坚定。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自信与从容,病痛似乎只是暂时困住了她的身体,却无法磨灭她骨子里的那份刚毅之美。
“万市长,您好。”周朝龙微笑着走上前,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今天不知道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过来检查。”
万蒗抬起头,看到周朝龙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容:“原来是周镇长,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磁性,让人听着很舒服。
“万市长您言重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周朝龙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关切地问道,“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问题不大,但得住几天院才行。”万蒗无奈地摇了摇头,“主要是怕落下病根,会议的事情,恐怕要往后推迟了,实在抱歉。”
“您千万别这么说。”周朝龙摆摆手,态度诚恳,“洽谈会什么时候开都可以,我们大安县随时恭候。”
“您安心养病,县里这边您不用操心,安书记和李县长都让我转达对您的问候,希望您早日康复。”
听到周朝龙提起安志平和李为民,万蒗的表情更加柔和了几分。
她知道,这代表了大安县官方的态度。
“替我谢谢安书记和李县长。”万蒗看着周朝龙,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周镇长很年轻啊,真是年轻有为。”
“万市长过奖了,我只是个新人,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周朝龙谦虚地回应。
两人随意地聊了起来,从大安县的风土人情,聊到江市的经济发展规划。
周朝龙发现,万蒗不仅外表魅力十足,谈吐更是非凡。
她对经济形势的分析,对政策的解读,都鞭辟入里,见解独到,让周朝龙获益匪浅。
这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女人。
周朝龙在心里暗暗评价。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护士进来给万蒗换了吊瓶,周朝龙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她的任务,帮她倒水,削苹果,细致周到得像个专业的护工。
万蒗起初还有些不自在,想开口拒绝,但看到周朝龙那自然而然的动作和真诚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照顾过了。
到了下午,眼看吊瓶里的药液快要输完,周朝龙起身准备去叫护士。
“万市长,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喊护士来给您拔针。”
他站起身,转身的瞬间,脚下突然一滑。
“哎哟!”
周朝龙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脸颊便撞上了一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所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周朝龙的脸结结实实地埋在万蒗的胸前,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惊人的柔软和温热,一股淡淡的馨香钻入鼻孔,让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万蒗也懵了,她全身僵硬,感受着胸前传来的异样触感和男人温热的呼吸,一张俏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粉色。
足足过了好几秒,周朝龙才如梦初醒,猛地弹了起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涨得通红,比万蒗好不到哪里去。
“对……对不起!万市长,我不是故意的!”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低头一看,罪魁祸首赫然是一块被人丢弃在光滑地砖上的香蕉皮!
“谁这么没素质,吃完香蕉乱丢皮!”周朝龙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对着那块不存在的香蕉皮破口大骂,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
万蒗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低着头,不敢去看周朝龙的眼睛。
她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周朝龙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回头又补了一句:“那个……万市长,您好好休息,下午……下午安书记他们可能会过来看您。”
说完,他逃也似的冲了出去,重重地带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关门声,让万蒗的身体轻轻一颤。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可她脸上的热度却丝毫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烫。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刚才被周朝龙撞到的地方,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温热和触感。
那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万蒗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明明是有厌男症的,因为早年见过男子强迫且猥亵女生,她对男性的接触有着本能的抗拒和厌恶。
可为什么……为什么刚才周朝龙的意外接触,自己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反感?
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看着紧闭的房门,万蒗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离开了医院的周朝龙,一颗心还在“怦怦”直跳。
他开着车在县城里兜了两圈,才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那柔软的触感实在太要命了。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尴尬的一幕,转而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喂?你可算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是陈春香。
自从周朝龙离开石子镇,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但陈春香的消息却很灵通,周朝龙前脚刚到县城,她后脚就知道了。
电话里,她不止一次地暗示,想让他过去坐坐。
“怎么会忘了你呢。”周朝龙笑着说,“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在老地方等你。”陈春香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周朝龙挂了电话,调转车头,朝着县城里一处僻静的小区驶去。
他去找陈春香,一方面固然是身体的本能驱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唐鑫。
当初唐鑫在户政科帮了他不少忙,这个人情他得记着。
如今陈春香和唐鑫的婚姻关系岌岌可危,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忙维系一下,至少不能让陈春香在外面做得太过火。
当然,这种维系的方式有些特别。
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番云雨过后,周朝龙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他真是小看了陈春香这个女人的需求。
昨晚才跟刘梦珊交了公粮,今天又被这个如狼似虎的少妇榨了整整三次!
饶是他年轻力壮,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陈春香心满意足地依偎在他怀里,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娇声说道:“朝龙,你什么时候能再来啊?我一个人好寂寞。”
“看情况吧,最近县里事多。”周朝龙喘着气说,“你和唐鑫怎么样了?”
提到唐鑫,陈春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就那样呗,他忙他的,我过我的,不过他对我还是很好的,就是做不成男人,只能朝龙你帮忙。”
“春香,听我一句劝,夫妻之间还是要多沟通。”
“唐鑫人不错,对你也挺好,别把关系闹得太僵。”周朝龙语重心长地劝道。
“知道啦,你呀,就是心太善。”陈春香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放心吧,我有分寸。”
从陈春香那里离开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周朝龙感觉身体被掏空,决定回医院再看看万蒗的情况,顺便确认一下县领导们是否来探望过了。
当他再次推开那间病房的门时,却愣住了。
病房里不止万蒗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英范儿。
此刻,他正端着一碗粥,坐在万蒗的病床边,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柔声细语地说道:“万蒗,来,吃一口吧,这是我特意让酒店给你熬的燕窝粥,对身体好。”
然而,万蒗的脸色却异常难看,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显然是在抗拒男人的靠近。
“魏海,我说了我不饿,你拿走吧。”万蒗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别啊,蒗蒗,你生着病呢,怎么能不吃东西。”被称作魏海的男人依旧不依不饶,还想把勺子往万蒗嘴边送。
就在这时,万蒗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口的周朝龙。
刹那间,她那冰冷的脸上仿佛瞬间融化,一抹灿烂而惊喜的笑容浮现出来,眼神也变得柔情似水。
她就像一个看到了救星的小女孩,用一种甜得发腻,足以让任何男人都骨头发酥的声音,大声呼唤道:
“亲爱的,你来啦!”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把病房里的两个男人都给炸懵了。
魏海端着粥碗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审视、怀疑、嫉妒和愤怒交织的复杂目光死死地盯着周朝龙。
而周朝龙,则彻底宕机了。
他站在门口,张着嘴,脑子里嗡嗡作响。
亲……亲爱的?
姐,你叫谁呢?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是,我知道你想找个挡箭牌把眼前这个苍蝇赶走,可你找谁不好,偏偏找我啊!
我可是有妇之夫!我老婆还在组织部辛辛苦苦上班呢!
你这一嗓子要是被传出去,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