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刚和孙雅静带着他们的团队，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完成了这最后的调试。他们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处于一种亢奋的顶点，仿佛朝圣者终于望见了神殿的轮廓。
我手中拿着陆旗连夜整理出来的《远程通讯可行性及风险初步评估报告》，纸张的边缘在风中轻微颤动。这份报告冰冷而客观，用数据和模型描绘出一幅充满希望又危机四伏的图景。
短波信号，理论上可以越过高山，覆盖全省乃至周边省份的广阔空域；中波则能更稳定地笼罩整个滇中地区。这意味着，我们的声音，将有可能穿透这三个月来的死寂，传入无数未知的角落。
但这声音，也是一把双刃剑。
脑海深处，那幽蓝色的系统界面沉默着，但【远方的回响】任务如同一个无声的倒计时，悬在意识深处。它催促着我，必须迈出这一步。然而，现实的考量却无比沉重。这声音会招来什么？是流落四方的同胞，还是像红星一样觊觎我们资源的豺狼？甚至，会不会惊醒城市废墟深处，某些我们尚未理解的、对特定频率敏感的可怖存在？
广播，不仅仅是一次技术操作，更是一次力量投射，一次政治宣言，一次对未知世界的探索与挑衅。我们必须像最精密的外科手术一样，规划好这次“发声”的每一个细节。
“旅长，陈政委、陆参谋长他们都已经到指挥中心会议室了。”通讯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知道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脚下那片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大坟墓的城市轮廓，转身下山。脚步踩在破碎的石阶上，发出清晰的回响。这条路，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从充满技术狂热的希望之巅，走向决定文明火种命运的政治与战略核心。
指挥中心核心会议室内，灯火通明，烟雾缭绕。我、陈志远、陆旗、高峻、李小峰（远程）、李亚航、张卫国、王铁山、周茂志、林悦，以及通过远程视频接入的吴文俊院士，和新上任的安全区宣传部负责人赵秉谦（原市委宣传部理论处处长）围坐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严肃和思索。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全场，“金殿通讯节点已经具备对外广播的能力。今天这个会，就是要决定，我们这第一声，喊什么，怎么喊，以及对可能带来的后果，做好怎样的预案。陆参谋长，你先介绍一下基本情况。”
陆旗站起身，走到挂起的区域地图前，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冷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如同在陈述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
“基于设备性能和理论模型，我们的广播覆盖范围主要分为两个层次。”他手中的激光笔在地图上画出两个虚线圈，“短波信号，借助电离层反射，可以有效覆盖云南省全境，以及四川南部、贵州西部、广西西部等邻近区域。理论上，只要拥有相应接收设备，且处于信号播发时段，都能听到。”
激光笔的红点移动。“中波信号，覆盖范围相对较小，但信号稳定，穿透力强，可以有效覆盖整个滇中地区，包括昆明市区及周边所有县市。这是我们传递信息最可靠的波段。”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加重：“接下来是风险评估。主要存在以下几点：
“第一，吸引尸潮风险。”他看向吴文俊。“吴院士的团队前期研究指出，部分变异体，尤其是特殊感染者，可能对特定频率的声波或电磁波动产生异常反应。持续的大功率广播，有可能刺激周边，甚至更远区域的尸群，尤其是那些处于‘休眠’或‘静滞’状态的尸群，向我们这个信号源移动。”
远程屏幕里的吴文俊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是的，这只是初步推测，缺乏大规模实证。但根据生物电信号模型，这种可能性不容忽视。某些未知的变异体，其感知方式可能超出我们的理解。”
陆旗点点头，继续道：“第二，暴露坐标风险。这不仅仅是针对丧尸。在末世环境下，任何成建制的、拥有接收能力的幸存者团体，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将通过广播锁定我们的位置。虽然我们拥有两个合成营的兵力，但我们无法保证，周边没有比我们更强大、更具敌意的势力。”
“第三，信息虹吸与生存者冲击风险。”他的激光笔点在安全区位置，“一旦广播发出，确认这里有秩序、有武装、有生存资源，很可能引发幸存者盲目涌向安全区。以我们目前的物资储备、容纳能力和甄别手段，短时间内涌入大量人口，将可能导致人道主义危机，并严重冲击内部稳定。”
“第四，政治与心理风险。”陆旗的目光扫过陈志远和我，“如果上级党政军机关仍然存在并运作，我们未经请示的全局广播，是否符合程序？如果发出呼叫后，没有得到任何来自更高层级的回应……我们又该如何向内部官兵和民众解释？这可能会动摇‘坚持党的领导’这一核心叙事的根基。同时，广播也可能打破目前内部相对稳定的心态，滋生不切实际的乐观或深重的绝望。”
他放下激光笔：“我的汇报完毕。总体而言，技术可行，但战略风险极高，需慎重权衡。”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风险确实有，但不能因噎废食！”高峻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广播就是亮剑！告诉所有还能听见的人，这里是谁在当家！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这片地盘，我们合成42旅占了！正好把那些杂碎都引出来，一并收拾了，永绝后患！”他挥舞着拳头，“我建议，广播内容就要强硬，彰显我们的武力，有多少坦克，有多少炮弹，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敢伸爪子，就给你剁了！”
“高副旅长，我理解你的想法，但广播首先是一个政治行为，不仅仅是军事威慑。”陈志远政委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而坚定，“我们不是占山为王的军阀，我们是人民军队，是党的武装。广播的基调，必须以寻找组织、服务人民为核心，展现我们这里的秩序、力量和希望，而不是单纯的武力炫耀。这关乎我们的政治底色和立身之本。内容必须给人以信心和方向，而不是恐惧和威胁。”
“我同意政委的看法。”张卫国接口，从情报角度分析，“广播也是一个极好的情报工具。我们可以通过设定特定的回应频率、暗语，甚至是广播内容里嵌入一些只有真正友军才能理解的问题，来主动筛选、甄别信息。这不仅能找到朋友，还能从中获取外界的情报。我们的广播内容本身，就应该是一张精心设计的滤网。”
王铁山冷硬的声音响起：“内部思想波动必须提前预防。广播发出后，部分人员可能会产生‘外界还有大量援军’的盲目乐观，或者相反，‘连上级都找不到，彻底完了’的绝望。我建议，在广播前后，必须进行针对性的思想教育和纪律整顿，统一认识，防止思想混乱。”
周茂志和林悦则从后勤民生角度表达了担忧，主要聚焦于幸存者涌入可能带来的物资和医疗压力，强烈建议广播中必须包含明确且强力的“劝阻盲目前来”的条款，并给出具体的“固守待援”指导。
吴文俊也从科学家的责任感出发，建议在面向幸存者的广播中加入切实可行的科学防疫知识、常见变异体特征描述及应对建议，并呼吁外界科研力量共享数据。
听着各方意见，脑海中飞速权衡。等主要人员都发表了看法，我轻轻敲了敲桌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同志们的意见都很重要，从不同角度揭示了广播的利与弊。”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决断的力量，“我的判断是：广播，必须进行。这不仅是责任，也是机遇。坐困孤城，终非长久之计。我们必须主动去了解外界，也让外界知道我们的存在。”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清晰地下达指令：
“第一，政治属性优先。广播稿必须旗帜鲜明地宣告党的领导，表明我人民军队的属性。这是我们的根，不能有丝毫模糊。”
“第二，服务与希望核心。内容要对幸存者有实际帮助，传递坚定的生存信念和希望。实用信息必不可少，但要进行筛选，避免泄露可能被恶意利用的关键知识。”
“第三，战略模糊与防御。不轻易暴露我们的全部实力和具体位置细节。设定信息交换的门槛，只有通过验证的，才能获得更深层次的交流。同时，高副旅长的合成二营、李亚航的空突营，从即日起进入更高战备状态，应对可能因广播引来的任何挑战。”
“第四，主动引导与管理预期。广播中必须明确、有力地劝阻幸存者盲目长途跋涉前来投奔。要指导他们，如何在原地或现有据点，发出易于被我们搜索队发现的信号，等待我们的主动搜救。”
我看向陈志远：“政委，由你总负责，成立广播工作组，宣传部、作战参谋部、情报处、技术组全力协同。立即着手起草两份广播稿框架。”
“一份，面向可能存在的残存党政军力量，使用规范用语和标准格式，考虑使用密语体系进行初步身份验证。”
“另一份，面向广大幸存者，语言要朴实，要充满力量与希望，像一位可靠的兄长在叮嘱，既要给他们活下去的勇气，也要给他们活下去的方法和指引。”
最后，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原则通过，按此准备。目标，明日正午12时，进行首次播发！最终是否按下发射信号，视情况由我决定。散会！”
会议结束后，核心决策的压力转移到了广播工作组身上。在指挥部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内，陈志远主持了起草会议。赵秉谦、一名机要参谋、一名从政工干部中挑选出的笔杆子，以及陆旗指派的两位熟悉通讯密语和情报分析的参谋参加了会议。气氛同样热烈，但更多是字斟句酌的争论。
面向残存党政军力量的广播，争论焦点在于格式和联络机制。
“是否必须完全严格按照《应急广播条例》的格式来？里面要求的一些密级代码和验证流程，我们无法确认是否还有效，或者是否已被敌人破译。”一位年轻参谋提出疑问。
赵秉谦解释道：“格式本身就是一种身份识别和严肃性的体现。即使部分代码失效，框架本身能传递出‘我们仍是体系内力量’的重要信息。我建议，在核心框架上遵循格式，在具体联络方式上，采用我们自行设计的一套基于日期和部队历史的简易动态验证机制。”
陈志远沉吟片刻，拍板：“可以。身份声明必须明确——‘云南省昆明市盘龙区第一安全区’、‘陆军第75集团军合成42旅’。领导关系的表述要体现‘坚持党的领导’，同时为‘无法联系上级’留出余地。现状通报用‘控制区稳定’、‘具备持续作战与保障能力’这类表述，模糊处理。联络机制就用动态验证码，确保只有真正的内部单位才能正确回应。”
而面向广大幸存者的广播，争论则更为激烈。
开篇定调很快达成一致——必须强调“解放军还在”、“秩序还在”、“希望还在”。
但在具体内容上，分歧巨大。
“实用信息模块，生存知识肯定要放，但具体到什么程度？水净化说到过滤和煮沸就行，还是要提一句可用明矾？会不会暴露我们的物资储备情况？”
“常见变异体，提到【hunter】和【Smoker】可以，但要不要描述得更详细？比如hunter的扑击习惯，Smoker的舌头射程？”
“最关键的是劝阻条款，‘不要盲目前来’这句话必须足够醒目，理由要充分，要让他们相信，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是更明智的选择。同时，给出的安全信号指南必须具体、可操作，但又不能太复杂，要考虑到幸存者可能极度缺乏资源。”
“信息征集部分，我们鼓励他们提供位置、人数和特长，但这会不会也成为恶意势力设伏的陷阱？我们是否要承诺一定会去救援？”
会议桌上，各种观点碰撞。赵秉谦坚持语言的规范性和感召力，参谋们则更注重安全性和可操作性。陈志远耐心地听着，时而引导，时而调和，最终在几个关键点上达成共识：实用信息以普适性、基础性为主；变异体描述突出辨识特征和核心弱点；劝阻条款措辞坚决，并给出明确的、多层次的固守待援指导；信息征集作为我方行动的参考，不做无法兑现的承诺。
广播稿的全文由陈志远亲自把关润色，确保既符合既定原则，又具备打动人心的力量。具体的文稿，则留待最终审定。
就在会议室内字斟句酌的同时，金殿山顶，最后的技术冲刺也在紧张进行。
周志刚和孙雅静穿着厚厚的棉衣，指挥着技术团队和配合的工兵，进行发射前的最后一次全系统联调。巨大的发电机轰鸣着，提供着稳定的电力。仪表盘上，各种指示灯像繁星般闪烁。
“一号功放模块输出功率稳定！”
“天线阵驻波比正常，谐振点在目标频段！”
“控制链路自检通过！”
一道道确认声传来，但所有人的神经依然紧绷。周志刚花白的眉毛上凝结了霜气，他亲自拿着万用表，检测着几个关键接口的电压。
“周工，备用冷却系统循环泵压力有点波动。”一个技术人员报告。
“检查滤网和阀门！可能是天冷，有细微冰碴堵塞。”周志刚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却沉稳。
孙雅静则在主控台前，运行着模拟长时间满负荷发射的压力测试程序。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她紧盯着各项参数，不敢有丝毫松懈。
“报告！模拟运行二十分钟，主处理器温度升高比预期快百分之五！”另一个声音带着紧张响起。
“启动辅助散热风扇，调整一下功放模块的偏置电流，降低一点静态功耗。”孙雅静快速下令，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小刘，去检查一下机房通风口，是不是被积雪或杂物挡住了？”
团队协作紧密，问题被一个个发现并解决。当压力测试顺利运行满一小时后，所有参数稳定在绿色安全区间，山顶上所有参与调试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笑容。
周志刚庄重地在一式三份的《金殿通讯节点启用前最终检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孙雅静也紧随其后。这张薄薄的纸，承载着数十个日夜奋战的心血，和连接未来的希望。
技术的大门，已经叩响。
傍晚时分，我坐在办公室里，审阅着陈志远提交上来的两份广播稿框架草案。草案详细列出了广播的核心段落、关键表述和联络机制设计，虽然没有最终成文，但骨架已经清晰，血肉也已丰满，完全符合会议定下的基调。
我拿起笔，准备在草案上签字批准，着手进行最后的录制准备。窗外，安全区已是灯火初上，扩建工地上依然有零星的灯火和声响，食堂飘出饭菜的香气，一切都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的安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甚至没有敲门。陆旗和高峻两人同时快步闯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
“旅长！”陆旗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语速极快，“前沿观察哨和无人机同时传回紧急军情！”
高峻直接将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我：“红星那边出大事了！”
我心中一凛，放下笔：“怎么回事？说清楚！”
陆旗深吸一口气，指向地图上昆钢基地的位置：“大约半小时前，红星互助会昆钢主基地外围，突然出现大规模尸潮！数量初步估计超过两万，而且还在增加！更关键的是，尸群中混杂了大量特殊感染者，【hunter】、【Smoker】数量众多，甚至观测到了至少两只新型的、体型更大的【tank】类变异体！”
高峻接口，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尸群的进攻方式极其反常！它们不像以前那样一窝蜂乱冲，而是分成了数股，有主攻，有佯动，甚至试图包抄侧翼！红星的外围防线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被多处突破，他们的抵抗非常激烈，枪声、爆炸声密集得像是烧开了的滚水！那门老59高炮都在平射轰击尸群，但效果很差！”
我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陆旗迅速将其激活，只见代表昆钢基地的模型周围，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如同沸腾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代表防御工事的线条，多处防线已经显示为破损的黄色。
“尸潮来源？有没有智慧节点指挥的迹象？”我沉声问，心中念头飞转。这太突然了，太巧合了！
“来源不明！仿佛是凭空出现，或者是从地下涌出来的！”陆旗摇头，“协同性极高，远超普通尸群，几乎可以确定有智慧节点在幕后指挥，而且指挥层级不低！但为何选择在此时，强攻红星？”
是坐山观虎斗，等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这个节点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对我们即将进行的广播，是毫无关联的偶然，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警告或预演？
“旅长，下命令吧！”高峻摩拳擦掌，“这是个机会！等他们把丧尸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压上去，连红星带丧尸，一锅端了！”
陈志远和刚刚闻讯赶来的张卫国、王铁山也走进了办公室，显然都得知了消息。
陈志远立刻反驳：“高副旅长，不可！唇亡齿寒！红星若被这股尸潮彻底消灭，下一个直面这股力量的，就是我们！而且，我们刚刚定下广播基调是‘人民军队为人民’，此刻见死不救，日后如何取信于人？”
张卫国则从情报角度分析：“尸潮的异常性和时机都太巧合了。我怀疑，这可能是那个逃脱的核心节点，或者另一个我们未知的智慧个体，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攻击测试，或者……是在清除它认为的威胁。红星很可能掌握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触发了这次攻击。”
陆旗补充：“广播计划必须重新评估。如果这股尸潮是某种我们不了解的机制引发的，那么大功率的电磁广播，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触发点？”
办公室内陷入了更深的沉寂和更艰难的抉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盯着沙盘上那片激烈交战的区域，红色仍在不断侵蚀。良久，我抬起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下达命令：
“命令：合成二营、空突营，按一级战备预案，立刻前出至二号警戒线，建立防御阵地，保持监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主动接敌！炮兵营各就各位，做好火力支援准备！”
“通知金殿山顶通讯组，”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沉重，“原定于明日正午的首次广播计划……暂缓。所有单位，保持最高戒备，等待进一步指令！”
我走到窗边，望向昆钢基地的方向。夜色已然浓重，但在那个方向的天空尽头，隐约可见一片不正常的、被火光映成的暗红色。
“我们必须先搞清楚，”我对着窗外沉沉的夜幕，仿佛在对那个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对手说话，“我们的敌人，到底想干什么。”
明日正午的“金殿之声”，能否如期响起，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悬而未决的问号。而安全区的夜晚，也因这远方的烽火，变得格外漫长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