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萨满描绘的“回归祖地”的宏伟蓝图,并未在陈远心中激起任何共鸣,反而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与强烈的排斥。科学的理性与对世界负责的态度,让他无法接受这种极端冒险且后果难测的行为。
“大萨满阁下,”陈远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北地的寒冰,打破了兀术话语结束后那充满期盼的沉寂,“我理解您和您的族群对于美好家园的渴望。但是,您是否想过,用这种方式强行打开所谓的‘轮回之门’,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兀术那双深邃的眼睛:“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千年前‘圣镜’破碎时,引发了何等灾难!时空结构受损,能量失衡,各种异常现象频发!那场灾难,或许正是导致你们离开‘祖地’的原因之一!”
他指着自己,语气沉重:“如今,您却要利用这面破碎的镜子,在一个本就脆弱的世界节点上,再次进行一场更加危险的、撕裂空间的尝试!您可知道,这可能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陈远的脑海中浮现出记忆碎片中那些时空涡流吞噬一切的画面,以及星图上标示的那些不稳定的能量节点。
“也许,通道根本无法稳定建立,瞬间崩溃的能量会彻底摧毁圣山,甚至引发更大范围的空间崩塌!”
“也许,通道对面根本不是什么‘祖地’,而是更加危险的未知时空,释放出我们无法想象的恐怖!”
“也许,就算成功连接到了‘祖地’,两个不同时空的强行对接,也会导致规则冲突,引发两个世界的共同灾难!”
“您所谓的‘回归’,很可能是一场……毁灭!”
兀术萨满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图腾在暮色中显得愈发神秘莫测。直到陈远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风险,自然存在。狼神在给予启示时,从未承诺道路会一帆风顺。”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荒凉的白骨丘,扫过北方那隐约可见的、被冰雪覆盖的群山轮廓,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楚:“但是,留在这里的代价,我的族人已经承受了千年!严寒、饥饿、与其他部落无休止的争夺……每一代都有无数的勇士和妇孺倒在风雪之中!这片土地,正在逐渐吞噬我们玄狼族的血脉与灵魂!”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为了族群的延续,为了回归真正的家园,必要的风险,值得承担!这是狼神的意志,也是我们玄狼族延续下去……唯一的希望!”
他凝视着陈远,仿佛要将他的一切挣扎看穿:“而你,异星,你就是这希望的关键。这是你的宿命,从你降临此世,触碰到第一块圣镜碎片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
“宿命?”陈远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从不信什么宿命。我只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理性的判断,相信……人定胜天!”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表态:“很抱歉,大萨满阁下。我无法,也绝不会,配合你们进行这场可能毁灭两个世界的疯狂仪式。碎片,我会继续寻找,但目的是为了修复时空的失衡,而不是用来打开一扇通往未知灾难的‘门’。”
理念的冲突,在此刻赤裸裸地摆上了台面。一方是为了族群生存不惜一切的千年执念,另一方是秉持理性、拒绝成为毁灭帮凶的现代灵魂。谈判的基础,已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