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震得耳膜发疼,滚烫的弹片像黑鸦般从头顶掠过,砸在炮台的砖石上,碎块飞溅。关天培按着帽檐,吼声响彻硝烟:“都躲进暗沟!等英夷靠近了再打!”
清兵们早有准备,猫着腰钻进之前挖好的明暗交错的壕沟里。这壕沟是剑铭按 “蛇形” 设计的,表面只留窄窄的射击口,英军舰炮打下来,大多落在空地上,溅起半人高的泥沙。
剑铭趴在主壕沟的射击口后,掌心按在地面,青金色的风丝顺着泥土蔓延 —— 他在感知英军的登陆点。海风里混着海水的咸腥和火药的焦糊,风丝传来清晰的震动:十几艘小艇正冲破炮烟,载着英军士兵,朝着滩涂中央的 “空地带” 驶来 —— 那里是他们故意露出来的 “破绽”,暗地下埋满了裹着火油的陶罐,只等英军踏入。
“左翼小艇靠近,三百步!” 剑铭低喝。
负责左翼的清兵立刻扣动改进后的鸟枪扳机,“砰砰” 几声,铅弹带着风刃的余劲,精准地打中小艇上的英军。一个英军士兵惨叫着掉进海里,海水瞬间被染红。
英军没想到暗沟里藏着火力,小艇乱了阵脚,却还是硬着头皮往滩涂冲。离岸边还有五十步时,剑铭猛地抬手:“点火!”
早已候在壕沟两侧的清兵拽动绳索,藏在泥沙下的火油罐被拉拽着翻倒,火折子落在浸透火油的柴草上,“腾” 地一下,烈焰顺着预设的火道蔓延,瞬间在滩涂中央筑起一道火墙。
英军小艇撞进火墙,船身立刻燃起大火,士兵们惊呼着跳海,却被冰冷的海水冻得直打哆嗦。没等他们爬上岸,壕沟里的鸟枪再次开火,铅弹像雨点般落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打得好!” 一个清兵兴奋地大喊,刚探出头,就被一颗流弹击中肩膀,闷哼着倒在壕沟里。
剑铭心头一沉 —— 英军的舰炮还在掩护,炮弹不断落在壕沟周围,砖石和泥沙砸进沟里,已有几个清兵受伤。他看向海面,英军旗舰的炮口还在闪烁,三艘巡洋舰正缓缓逼近,显然是想用舰炮轰平壕沟。
“关大人,我去炸掉他们的巡洋舰!” 剑铭攥紧紫金盘,青金色的仙力在掌心凝聚,胸口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却顾不上了。
关天培一把拉住他:“太危险了!英舰火力太猛,你根本靠近不了!”
“不试试不行!” 剑铭甩开他的手,目光坚定,“舰炮不除,弟兄们迟早被活活炸死!”
他纵身跃出壕沟,借着硝烟的掩护,踩着海风往海面冲去。青金色的风刃劈开迎面而来的炮弹,身体像离弦的箭般掠过滩涂。英军士兵发现了他,燧发枪纷纷瞄准,子弹却被他身边的风盾挡开。
离巡洋舰还有两百步时,舰炮终于锁定了他。“轰隆” 一声,一颗炮弹呼啸着飞来,剑铭猛地侧身,炮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炸在海里,掀起巨大的水花,将他浑身浇透。
他趁机潜入水中,借着海水的掩护,往巡洋舰底部游去。掌心的仙力凝聚成尖锐的风锥,等靠近舰底,猛地将风锥刺入 —— 巡洋舰的船底是铁皮做的,却经不起仙力加持的风锥,“嗤啦” 一声,被捅出一个大洞,海水瞬间涌进船舱。
“船底漏水了!” 巡洋舰上的英军惊呼起来,开始慌乱地舀水。
剑铭没停,又游向另一艘巡洋舰,用同样的方法捅破船底。等他游向第三艘时,英军已经反应过来,对着海面疯狂开枪,子弹在水里激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他的腿被一颗子弹擦伤,鲜血在水里散开,疼得他浑身一僵。只能咬着牙,再次凝聚风锥,捅破第三艘巡洋舰的船底,然后借着海风的力量,冲出水面,往炮台飞去。
刚落在壕沟里,他就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 仙力消耗过大,过度解放的后遗症发作,胸口像被火烧一样疼。
“剑兄弟!” 关天培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 剑铭喘着气,看向海面,三艘巡洋舰都在慢慢下沉,英军舰队的火力弱了不少,登陆的小艇也开始往回逃,“英夷…… 退了……”
士兵们纷纷从壕沟里探出头,看到英军撤退的身影,爆发出一阵欢呼。可欢呼声还没停,远处就传来马蹄声 —— 琦善带着亲兵来了,脸上满是怒容。
“好你个剑铭!竟敢私自动手,破坏和谈!” 琦善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老夫现在就拿下你,交给英夷赔罪!”
亲兵们立刻拔出刀,就要上前抓剑铭。
关天培一步挡在剑铭身前,按剑柄的手青筋暴起:“琦大人!剑铭是救了虎门!若不是他,我们早已尸横遍野!要抓他,先过我这关!”
士兵们也纷纷举起鸟枪,对准亲兵,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琦善看着怒目而视的士兵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此刻要是硬来,这些士兵被逼急了,说不定会哗变。只能咬牙道:“好!好得很!你们都等着!老夫这就上奏朝廷,治你们的通敌之罪!”
说罢,他甩袖而去,亲兵们赶紧跟上。
关天培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剑铭,眼神里满是敬佩:“剑兄弟,谢谢你。”
剑铭摇了摇头,看着滩涂上的尸体和血迹,心里沉甸甸的。英军只是暂时撤退,肯定还会再来,而琦善的逼迫也不会停止。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海风卷起硝烟,吹过满是伤痕的炮台,夕阳将海面染成血色。剑铭握紧掌心的紫金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多难,都要守住虎门,守住这乱世里的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