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阿泰才继续说道:“我花钱找了个熟悉云城周边地形的本地老司机,仔细打听了一下。从我们这个茅草屋往东边走,大概两公里左右,有一个很不显眼的岔道口,那是一条年久失修的小路,荒无人烟,平时根本没人走。我问过了,这辆车刚好能开过去。”
他用手比划着,详细地说明路线:“只不过,这条路非常难走,道路崎岖不平,而且是盘山而建,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全程走下来,我估计得有八九百公里,非常耗时耗力。”
随即阿泰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阳哥你只要能坚持绕出这条小路,就能抵达邻省的安庆市附近!到了那里,郑家的影响力就弱很多了,你再想办法辗转去冰原市,会安全得多!”
林阳听着阿泰如此详尽、周密的安排,甚至为了勘察路线一夜未眠,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阿泰,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更深的感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泰……你……你这一晚上都没睡?就为了去给我勘察这条逃生路线?”
阿泰被林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戴着假发有些不习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无比真诚地说道:“嗯,阳哥,其实这车我昨晚和你们分开后没多久就想办法搞到了。但我左思右想,觉得光是搞到车还不够保险。郑家不是傻子,他们肯定能猜到你会想办法开车离开,主要干道必然严防死守。所以,我必须为你找到一条他们绝对想不到的路!”
他笑了笑,那笑容在疲惫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幸好,钱还能派上点用场,那个老司机对周边地形了如指掌,我把情况一说,他就指出了这条废弃多年的老路。虽然难走,但绝对是眼下最安全的选择!”
林阳看着阿泰,看着这个平日里似乎有些莽撞,但关键时刻却心思缜密、义薄云天的兄弟,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所有的言语,在这样厚重的情义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重重地、再次拍了拍阿泰的肩膀,将这份天大的恩情,牢牢刻在心里。
两人迅速完成了换装。穿着阿泰那身破烂衣服、脸上也刻意抹了些尘土的林阳,瞬间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流浪汉”。而戴上假发和口罩、穿着林阳衣服的阿泰,则俨然成了“林阳”的替身。
阿泰最后调整了一下口罩,对着林阳,眼神坚定地说道:“阳哥,事不宜迟!现在天还没大亮,正是你离开的最好时机!你赶紧带着血狼兄弟,开车从东边那条小路走!我现在就去云城市里面,大摇大摆地露个面,好好吸引一下郑家那些狗腿子的注意力!”
林阳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对阿泰冒险付出的辜负。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嘱托和担忧:“阿泰!一切……就拜托你了!你千万要小心!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今日之恩,我林阳此生必定铭记,永世不忘!”
阿泰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洒脱和兄弟义气,他朝林阳和血狼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什么豪言壮语,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茅草屋,身影很快消失在朦胧的晨曦之中,直奔那片危机四伏的云城市区而去。
茅草屋内,林阳望着阿泰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血狼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阳哥,我们也该出发了。”
林阳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他看了一眼血狼,点了点头。
“走!”
两人迅速离开茅草屋,拨开杂草,找到了那辆灰色的二手车。血狼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车辆状况,确认无误后,坐进了驾驶位。林阳则坐进副驾驶,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他无数痛苦记忆和兄弟深情的土地。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破旧的车辆缓缓启动,调转方向,朝着东方那条充满未知与艰险、却象征着生机的荒芜小路,艰难地驶去。
黎明前的黑暗中,两兄弟,为了同一个目标,奔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一个走向危险的漩涡中心,一个驶向渺茫的逃生之路。前路漫漫,吉凶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