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秘书小刘第二次出现在周家大院门口时,脸上那股子倨傲早已荡然无存,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厂长秘书,反倒像个揣着香火钱、前来朝圣的虔诚信徒。
他双手紧紧攥着三十块钱,那钱被手心的热汗浸得有些发软,像是捧着一道滚烫的圣旨。一路小跑过来,连自行车都忘锁,任由它“哐当”一声倒在泥地上。
“六……六爷!”
人未到,声先至。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的颤抖。
周野依旧歪在院里那张吱吱呀呀的摇椅上,身上盖着张薄毯,双目微阖,仿佛已经入定。
他只是从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嗯”一声,算是听见。
那副油尽灯枯的德行,在小刘眼里,却成高深莫测的仙风道骨。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腰不自觉地弯成九十度,脸上硬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六爷!神了!您那果子,真真是神物啊!”
小刘的声音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我们杨厂长,几十年的老慢支,就您那仙果,‘咔嚓’一口下去……嘿!人当场就精神了!他说那嗓子眼儿里,跟让冰刀刮过一遍似的,几十年的浓痰,一口就顺出来!现在啊,正在办公室里吼《国际歌》呢!调都不带跑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三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放在周野手边的石桌上,
“六爷,这是三十块钱!我们厂长说,求您老人家再开恩,匀我们三个仙果!价钱……价钱您说了算!”
周野心里那根叫“舒坦”的弦儿,被这记精准的马屁拨得“嗡嗡”作响。他终于舍得掀开眼皮,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扫一眼桌上那三张“大团结”一眼。
“三个?”他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却让小刘心头猛地一跳。
“是……是……”小刘点头如捣蒜。
周野却摇了摇头,那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第一个苹果,十块。那是‘问路钱’,是敲门砖,是给你家厂长一个尝鲜的机会,看看我周老六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他惦记。”
他的声音不大,一下下敲在小刘的心坎上。
“现在,他既然已经敲门,进了我这道坎儿,那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规矩?!
小刘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买个苹果,还有规矩?
周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看得小刘心里直发毛。
“从今天起,我这苹果,二十块一个。而且,像杨厂长这个级别,一天,只配享用一个。多的,没有。”
“轰——!”
这话,比刚才李站长开吉普车来还震撼!
二十块一个!一天还只能买一个!
这哪里是卖苹果?这分明是在发放一种……资格!一种特权!
小刘脸上的笑容僵住,冷汗顺着鬓角就淌下来。他脑子飞速旋转,试图理解这匪夷所思的规矩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涨价?不对,如果只是为钱,他大可以直接要高价,没必要限制数量。
这是……这是在拿捏!是在吊着厂长!
他瞬间就想通了!这周老六卖的根本不是苹果,他卖的是“健康”,是“人情”,是让杨厂长每天都得惦记着他的一根线!只要这条线不断,周家在秦家峪,就等于有了一个通天的靠山!
高!实在是高!
这手腕,这心机,别说他一个秘书,就是杨厂长亲自来,怕是也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想通此节,小刘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看向周野的眼神,从敬畏,变成恐惧。
“那……那这……”他指着桌上剩下的十块钱,舌头都大了。
周野的目光,终于从他脸上移开,重新落回远处光秃秃的树杈上,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
“大冷天的,让你跑这一趟,不容易。剩下的,拿去喝碗热茶,暖暖身子。”
!!
小刘浑身一震,一股狂喜的电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十块钱这哪里是茶水钱?这分明是封口费!是信息费!是……是将他纳入“自己人”的投名状!
他明白,从他收下这十块钱开始,他就不再仅仅是杨厂主的秘书,他更是周六爷安插在厂里的一颗钉子!
“谢……谢六爷!谢六爷赏!”小刘激动得差点跪下,他手忙脚乱地拿起一张“大团结”揣进自己兜里,动作快如闪电,生怕对方反悔。然后又将剩下的二十块,恭恭敬敬地推到桌子中央。
周野从头到尾,都没碰那钱一下,甚至连身子都没坐直。
他就那么歪着,冲屋门口喊一嗓子:“大哥,出来收钱。”
大哥周山“诶”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从桌上拿起那两张崭新的“大团结”,看都没看,就直接揣进兜里。那股子习以为常的淡定,更让小刘坚信,这周家,水深不可测。
周山转身,从筐里挑个品相最好的,递给小刘。
小刘如获至宝地双手捧着,点头哈腰地连声道谢,这才想起自己的自行车,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扶起来,一溜烟地消失在村口。
他要赶紧回去,把六爷的“新规矩”,一字不差地汇报给厂长。他相信,厂长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更加重视这位神秘的“周六爷”!
……
直到小刘的身影消失,大哥周山才快步走到周野跟前,压低声音,声音都在打颤:
“小六,这……咱真就二十块卖一个?这不把人得罪了?”
周野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李卫东给的那一百块,又把自己兜里原本的零钱凑凑,数出三十块,塞给大哥。
“大哥,这钱你拿着。二十是给咱家的,十块,是给小刘的。以后他在厂里,就是咱家的耳朵和嘴巴。”
周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
也就在此时——
“轰——!”
周野的脑海里,那台“牛马守恒仪”,爆发出万吨巨轮启动般的沉闷轰鸣!
【检测到宿主成功建立并输出一套高价值商业规则!】
【检测到宿主成功锁定并绑定首个“城市权力核心节点”!】
【品牌溢价、规则溢价、权力寻租三重判定通过,能量池填充超额完成!】
【进化条件已满足!】
【警告:‘牛马守恒仪’即将向5阶形态迭代。数据流重构启动,请宿主保持意识稳定!】
周野的视野骤然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下一刻,他灵魂出窍,悬浮于一片浩瀚无垠的数字星海。他的脚下,代表“乡土”、“农业”、“票证”的绿色代码,如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海啸般汹涌而来的金色代码洪流!那是代表着“资本”、“金融”、“杠杆”的符文!
一个由无数虚拟齿轮与黄金管道构成的庞然大物,在他的意识中缓缓成型。那是一台笼罩整个地球模型的巨型金色水泵!它的无数根探针,如同神只的触手,无视一切物理阻碍,精准地扎进纽约、伦敦、东京、香港……扎进地球上每一个金融中心的心脏!
所有被抽吸而来的金色洪流,都通过一根无法被观测的管道,汇入一个只属于他一人的虚空账户。
周野,这个上辈子的猝死程序员,看着眼前这超越想象的一幕,心头狂震。
这哪里是什么金手指?这分明是一件足以撬动世界资本格局的……终极武器!
过程不过一瞬。
周野再度睁眼,大哥周山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小六,你咋啦?脸咋这么白?”
周野没回答。他知道,他的世界,地基已被重塑。
【‘牛马守恒仪’进化完成。】
【当前阶位:5阶——全球泵。】
【核心权限解锁……】
一个全新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机械合成音在脑海响起,取代了之前那甜腻的舔狗语音。
【最高权限者,根据‘百倍返还’协议,编号002号交易(来自轧钢厂厂长杨爱国)已触发暴击。】
【返还基数:20.00元人民币(规则制定收益)。】
【百倍暴击已执行,返还金额:2000.00元人民币。】
【检测到‘全球泵’权限已激活,系统已按当前官方汇率(1:2.46)自动执行最优资产配置。】
【首个海外匿名账户已开立。】
【注册地:开曼群岛。】
【托管银行:瑞士联合银行。】
【入账金额:813.00美元。】
周野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清晰的白雾。
开曼群岛……瑞士银行……
作为前世的程序员,他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清楚这几个词背后的含金量。
那是一个属于资本的,无影无形的庞大帝国。
而现在,他拿到这个帝国的钥匙。
“格局,注意格局。”
周野在心里对自己说,从今天起,咱也是在瑞士银行有美金存款的人,不能为区区几百美金,就大失方寸。
他在脑海中对那台崭新的“全球泵”下达第一个指令:“隐藏所有账户痕迹,启动最高级别反追踪协议。”
【指令已确认。协议启动。本仪将模拟一个永恒的金融黑洞。即便是上帝带着天国所有的算盘来查,也只能得到一片虚无。请最高权限者,继续您在人间的……摆烂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