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摔碎镜子的声响还没散尽，她身边的掌事宫女已揣着碎银，溜进了下人聚集的杂役房。几个扫地的宫女正蹲在墙角歇脚，见她来，连忙起身：“刘姐姐怎么来了？”
刘宫女往每人手里塞了块碎银，压低声音道：“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可别外传——那宸婉仪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怕是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她瞟了眼四周，“前儿个我去漪澜苑附近送东西，见她窗台上摆着个小木人，上面还缠着红线呢……”
这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宫女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真的假的？巫蛊可是大罪……”
“我哪敢瞎说？”刘宫女拍着胸脯，“再说你们想啊，她刚入宫多久？陛下就宠得没边了，偏巧这阵子宫里不太平（指刺杀事件），保不齐就是她带的晦气。”
流言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各宫角落。
第二天，版本已升级成“宸婉仪房里藏着写满符咒的布偶，夜夜对着布偶念咒，才勾得陛下魂不守舍”。洒扫的太监聚在御花园角落议论：“怪不得陛下这些日子只往漪澜苑去，原来是被下了咒！”
再后来，连低位妃嫔都私下嘀咕。苏晓晓陪萧绝去给太后请安时，清晰听见身后两个婕妤窃窃私语：“你看她那眼睛，亮得吓人，肯定是会什么妖术……”“前几日御膳房的老王说，见她半夜在院子里烧黄纸呢……”
苏晓晓脚步没停，心里却让系统调出实时监测：【传播源头已锁定德妃宫中刘姓宫女，目前参与散播者共十七人，其中三人是淑妃宫里的。】
“呵，”她在心里冷笑，【还真是抱团取暖。】
萧绝察觉她指尖发凉，握住她的手低声问：“听见了？要朕现在处置她们？”
苏晓晓摇摇头，反手捏了捏他的掌心：“不急。”她抬眼看向不远处交头接耳的宫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听说昨儿杂役房丢了串银镯子，内务府正查呢——有些人不好好干活，倒有闲心嚼舌根，当心查着查着，把自己嚼进去。”
周围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几个刚才议论得最欢的宫女慌忙低下头，连走路都顺拐了。
萧绝看着她眼底的从容，嘴角勾起笑意。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流言并未就此平息。到了傍晚，竟传成“宸婉仪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如今要克得宫里鸡犬不宁”。连负责给漪澜苑送菜的小太监，都敢偷偷把新鲜的菜换成带虫眼的。
苏晓晓看着餐盘里爬着的菜虫，没生气，反倒让春桃把虫抓起来，装在小盒子里。
“这是做什么？”春桃不解。
“给德妃娘娘送份礼。”苏晓晓擦了擦手，笑意浅浅，“告诉她，我这儿的‘新鲜’，分她一半。”
她知道，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不是堵，是顺着风，把火引回烧火人身上。
而此刻的德妃宫里，刘宫女正得意地汇报着外面的动静，德妃听得眉飞色舞，浑然不知，那团被她点燃的火，已顺着引线，悄悄缠上了她的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