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月儿已端着托盘进来，将三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放在桌上，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轻响。
楚云舒率先捧起碗，小口啜饮着，眉眼弯成了月牙：“今年的莲子羹比往年更甜些，月儿姐姐的手艺又进步啦！”
月儿垂首浅笑：“小姐喜欢就好，这莲子是南边新贡的，特意挑了去芯的，熬的时候还加了些冰糖。”
正说着，帘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元初，你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是沈星然！他的语气从未如此正经，竟让楚洛书一时没听出来。
楚洛书舀羹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微沉。
这雪夜天寒，沈星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他放下瓷勺，起身道：“我去看看。”
楚闻溪与楚云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疑惑，自秋日那次临溪阁相见后，这位沈公子便再未出现过，如今突然到访，不知是为何事。
楚洛书披好墨色大氅，掀开帘子走出暖阁，雪粒还在落，打在他的肩头，很快便积了层薄薄的白。
院门口，沈星然身着一件玄色锦袍，外罩狐裘披风，身姿挺拔地立在雪中，肩上落着的雪却仿佛未曾沾染，只袖口处隐约可见一点冰晶。
“沈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楚洛书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沈星然抬眸，目光落在他肩头的落雪上，眉头微蹙，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拂去他肩上的雪粒子，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元初，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些？”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暖意，触碰到楚洛书的肩头时，让后者微微一僵。
“沈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楚洛书侧身避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平淡：“武宁侯府虽不似往日，但也容不得外人如此来去自如。”
沈星然见状，也不恼，只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到楚洛书面前：“突然过来，是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玉佩，玉质莹白，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中间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雪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楚洛书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缩，这玉佩的样式，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前朝的‘云纹佩’，”沈星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据说持有此佩者，可在危难之际求得一线生机。元初，近日帝都不太平，你拿着它，或许能派上用场。”
楚洛书心中一动，抬眸看向沈星然：“你为何要给我这个？”
他不信沈星然会无缘无故送他如此贵重的东西，更何况这玉佩还牵扯着前朝旧事。
沈星然唇角轻扬，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我欠你一个人情，这算是还你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它。”
说完，他将锦盒塞到楚洛书手中，转身便要离去。
楚洛书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沈星然，你到底是谁？你在我身边潜伏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星然回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元初，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他轻轻抽回自己的衣袖：“雪天路滑，我就不打扰了。你多保重。”
话音落，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夜色的墨色，很快消失在纷飞的雪幕中。
楚洛书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温热的锦盒，心中满是疑惑。
沈星然的话，像是一团迷雾，让他越发看不透这个人。
回到暖阁，楚闻溪和楚云舒立刻围了上来。
“大哥，沈公子来做什么？”楚云舒好奇地问道。
楚洛书将锦盒递给楚闻溪，示意他打开。
楚闻溪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玉佩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这是……前朝的云纹佩？”
他曾在古籍中见过关于此佩的记载，却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到。
“他说这佩能在危难之际求得一线生机，让我好生保管。”楚洛书沉声道：“近日帝都恐有风浪，你们日后出门，也要多加小心。”
楚闻溪点头，将锦盒合上，递还给楚洛书：“兄长，此人来历不明，他送的东西，你还是谨慎些好。”
楚洛书接过锦盒，放在桌上：“我知道。只是他既然敢在这时候送我这东西，想来也不会在上面动手脚。”
他看向窗外，雪还在下，夜色深沉，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这一夜，楚洛书辗转难眠，纵使这一世他避开了许多，与前世的轨迹几乎没有重合，可沈星然的出现，以及那枚神秘的云纹佩，让他心中隐隐有了一种预感，平静的日子，或许不会太久了。
转眼到了除夕，侯府虽不比往日热闹，但也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年味。
楚洛书带着楚闻溪和楚云舒，在祖宗牌位前拜了拜，又一同吃了年夜饭。
席间，楚云舒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楚闻溪偶尔附和几句，楚洛书则耐心地听着，偶尔给弟妹夹些菜，暖阁里一派温馨。
饭后，三人围坐在炭炉旁，看着窗外的烟花。
楚云舒兴奋地指着天空中绽放的焰火，笑得眉眼弯弯。
楚闻溪看着妹妹的笑脸，眼中也满是温和。
楚洛书则端着一杯热茶，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焦急的呼喊：“少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楚洛书心中一紧，放下茶杯，起身道：“走，去看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除夕之夜，宫里来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快步走到前厅，只见几名身着宫装的太监站在厅中，为首的太监面色严肃，见楚洛书进来，立刻开口道：“楚少爷，陛下口谕，宣武宁侯楚闻溪即刻入宫议事。”
楚闻溪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上前一步，躬身道：“臣，遵旨。”
楚洛书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对着那太监道：“公公，今日是除夕，陛下为何突然宣闻溪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