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小娥看着她骤然平静下来的侧脸，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小家伙总是这样，把汹涌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像怕被人窥见软肋似的。
“好，去华夏。”她应着，任由姬小希牵着往前走。
……
掠过草原、山脉、与海洋。
两人来到了华夏的上空。
从空中俯瞰，华夏像一幅铺展在天地间的巨幅画卷。
美丽，古老，神圣又繁华。
此时，距离【月碎】已经过去了一天。
“乞丐姐姐，那个大坑是什么啊？”
嫦小娥顺着姬小希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华夏中央那片巨大的凹陷处。
云层从坑洞边缘掠过，露出底下深浅不一的岩层，像一块被生生剜去的伤疤，与周围连绵的青山格格不入。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声音沉了沉：“那是玉华省。”
“玉华省？”姬小希歪着头，红瞳孔里映着那片空洞，“为什么会变成大坑？”
“因为……”
嫦小娥望着坑洞深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年前姬小希（姬小妍）星能爆发的余波。
她自然知道当年玉华省被毁的事，也在不久前，认出了姬小希就是当时那位主要肇事者。
传说，那个小女孩在一年前那场爆炸中化为了灰烬。
但那又怎样呢？
如果姬小希真的是两千年前的那个小萝莉，毁灭一个区区大省，又算得了什么呢？
比起两千年前那只几乎可以吞噬整个蓝星的外星怪物来说，比起两千年前那场七大洲，87国一同针对华夏的战争来说，姬小希犯下的错误，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是没有当年那个小萝莉，华夏，甚至整颗蓝星，怕是早已在这片宇宙中消失不见，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嫦小娥看了一眼姬小希。
姬小希有些错愕的摇摇头。
“一年前，这里发生了星能爆发。”
嫦小娥的声音很轻，目光掠过坑洞深处那些尚未完全冷却的岩层。
“那场爆发的能量太烈，生生掀翻了整座玉华省。”
她转头看向姬小希，红瞳孔里还映着那片巨大的凹陷，像块剔透的红宝石盛着阴影。
“传说里，那场爆发的中心，有个红眼睛的小姑娘。”
“根据当年留下的卫星影像来看，那个小姑娘很像你。”
姬小希的指尖猛地一颤，无意识地攥紧了嫦小娥的衣角。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沙砾，“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
嫦小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过去的事，该忘的就忘了。”
话虽这样说，可那些画面却在嫦小娥眼前越来越清晰。
红色闪电肆虐，无法扑灭的诡异大火，那个出手狠辣，与恶魔无异的小小身影。
以及爆炸结束后，那只从废墟里面爬出来的，浑身是火的畸形生物。
姬小希的嘴唇动了动，突然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高空的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两条白嫩小腿。
“我好像……”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膝盖间钻出来，“闻到过很浓的血腥味，还有……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在喊我的名字。”
不是“姬小希”，是另一个名字，像沉在水底的石头，隐约能摸到轮廓，却抓不住。
嫦小娥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拢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们此时虽然在高空中，却仿佛站在地面上一般。
破衣料蹭着小家伙的脸颊，带着风吹日晒的粗糙，却比任何锦缎都让人安心。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嫦小娥整理了一下姬小希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
那里曾是两千年前抵御外星怪物的战场，山岩里还嵌着当年华夏被87个国家同时入侵时留下的弹痕。
“乞丐姐姐，我好像……”姬小希抬头，红瞳孔里闪过一丝自责：“一直在做错误的事……”
果然……自己就是一个灾星吧。
“没关系哦～”嫦小娥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就算你忘了玉华省的事，忘了自己是谁，也没关系。”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因为那个人是你，毁了一个省也好，救了一颗星也罢，你就是你。”
嫦小娥话语有些晦涩难懂。
姬小希眨了眨眼睛，木讷的点点头。
风穿过云层，带着玉华省土地的气息，也带着昆仑雪山的寒意。
姬小希看着那片巨大的坑洞，突然伸手，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绿色星能，轻轻往下一弹。
二品下等木元素术法——小复苏术！
这是姬小希目前唯一会的术法。
她想为华夏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弥补，那也是好的。
坑洞深处，几株被深埋的种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竟顶开岩层，冒出一点嫩黄的芽。
“会好起来的，对吗？”
她问，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却不再发抖。
嫦小娥握紧她的手，一起看向那抹新生的绿：“嗯，总会好起来的。”
就像……你当年守护的这片土地一样，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正在升起。
两个身影坐在云端。
脚下是伤痕与新生交织的土地，身前是等待被重新填满的时光。
嫦小娥的指尖微微发凉。
“乞丐姐姐……你怎么了？”
姬小希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小家伙仰着头，红瞳孔里满是担忧，“你的手好凉。”
嫦小娥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她勉强笑了笑，松开手揉了揉姬小希的头发：“没事，风大了点。”
还有，两天。
“乞丐姐姐？”姬小希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嫦小娥低头看向坑洞深处，那里的岩层缝隙里，似乎有微弱的红光在闪烁，像某种东西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她心头一紧，突然按住姬小希的肩膀：“不能下去。”
“为什么？”
“那里……还有没熄灭的火。”
嫦小娥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不能让姬小希看到那些还在燃烧着的废墟，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那团畸形的血肉真的与她有关，如果那红色闪电与那场无法熄灭的大火真的与她有关，嫦小娥怕这小家伙会再次陷入当时的失控状态——那是一年前的亚洲二代王都没能压制住的形态。
姬小希看着她凝重的神色，乖巧地点点头：“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