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洞开,血腥气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后的抵抗像一层湿纸,被锋矢阵型一捅即破。几个守军倒在泥水里,没死的向后溃逃。
“占住墙头!清理两侧!”陈骤的声音压过雨声。长矛一摆,指向寨墙阶梯。石墩吼了一声,带人冲了上去,墙头立刻传来兵刃撞击和短促的惨叫。
陈骤没停留,带着大牛和核心的老兵向营内突进。土根举盾护在他左翼,挡住零星射来的冷箭。
东寨区一片混乱。帐篷被风吹得歪斜,一些敌军刚从帐篷里钻出来,衣甲不整,惊慌地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闯入者。有人试图组织抵抗,但阵型还没成型,就被大牛带人冲散。
陈骤目标明确——中军。他根据老猫的情报和营寨布局,判断方向。队伍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切进油脂,所过之处,抵抗迅速瓦解。很多敌军一看势头不对,转身就跑,根本无心恋战。
“别管散兵!直插中心!”陈骤下令。不能浪费时间清剿小股敌人,必须趁乱打垮指挥核心。
越往里走,阻力开始增大。李阳的亲兵虽然调走一部分,但中军附近仍有精锐。一队披甲完整的敌兵在一名军官呵斥下,结成了枪阵,堵在一条通往中军区域的要道上。
“盾牌!前列举盾!”大牛吼叫。前排老兵立刻举起随身携带的蒙皮圆盾,组成简易盾墙。箭矢叮叮当当射在盾上。
“长矛!刺!”陈骤长矛向前一指。阵中持长兵的弟兄从盾牌缝隙中猛地刺出。对面的枪阵也同时刺来。
狭窄的通道里,双方长兵交错,挤成一团。比拼的就是谁更狠,谁更硬。惨叫响起,不断有人倒下。
陈骤看准时机,对土根喊:“撞开他们!”
土根吸了口气,用盾牌护住头脸,猛地向前撞去。巨大的力量让对面的枪阵微微一滞。陈骤几乎同时从土根身侧闪出,长矛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一名敌军面门。
缺口大开!大牛带着人怒吼着涌上,刀盾手近身砍杀。枪阵一旦被近身,优势尽失。防线瞬间崩溃。
冲过这道关卡,前方豁然开朗,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已隐约可见。甚至能听到帐内传来的咆哮声。
但就在这时,侧翼突然传来喊杀声。一股敌军从营寨深处冲来,试图截断他们的后路。
“石墩!”陈骤头也不回地大喊。
“在!”寨墙方向传来石墩的回应。他留下部分人守墙,自己带着其余人马及时赶到,堪堪挡住侧翼的袭击。两支队伍在营寨中央绞杀在一起。
陈骤知道不能停。他留下大牛带一部分人配合石墩稳住阵脚,自己带着土根和最后十几名最精锐的老兵,直扑那顶最大的帐篷。
帐外有数十名亲兵守卫,看到陈骤等人冲来,立刻围拢上来。
“杀!”陈骤没有任何废话,长矛直刺。土根盾牌猛击,撞开一名敌兵。身后老兵们结成一个紧密的小阵,拼命向前突进。
距离帐门只有二十步。陈骤甚至能看到帐内一个穿着将领盔甲的身影正在焦急地指手画脚。
十五步。亲兵抵抗异常顽强,寸步不退。
十步。一名敌兵悍不畏死地扑上来抱住陈骤的长矛,旁边立刻有刀砍来。土根用盾牌硬生生扛住,陈骤趁机一脚踹开抱矛的敌兵,矛尖顺势划开另一人的喉咙。
五步!帐帘突然掀开,几名军官护着那个穿将领盔甲的人想从后面逃走。
“李阳休走!”陈骤暴喝,奋力掷出手中长矛!
长矛化作一道黑影,掠过混战的人群,噗嗤一声,将一名挡在将领身后的军官钉在地上!那将领吓得一个趔趄,被亲兵连拖带拽地拉向帐后。
陈骤拔出环首刀,砍翻挡路的敌兵,冲到大帐前。帐内已空,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地图和文书。他从地上拔出自己的长矛,血顺着矛杆流下。
他冲出大帐,看到那将领在一群亲兵簇拥下,正仓皇逃向营寨北面。
“追!”陈骤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刚要迈步,身后传来老王的声音。
“队正!不能再追了!”老王带着弓手赶了上来,独眼扫过混乱的战场,“咱们人少,已捅到心窝了!见好就收!王都尉的主力快到了!”
陈骤喘着粗气,环首刀垂下。他看着那逃窜的身影消失在营帐阴影里,理智压过了追击的冲动。老王说得对,他们已达成目标。
“吹号!集结!向寨门方向收缩!”陈骤下令。
苍凉的号角声在混乱的营地上空响起。正在各处厮杀的“骤雨”队士卒听到信号,开始有秩序地向东寨门方向且战且退。
鹰嘴滩敌营,彻底乱了。主将逃窜,中军被破,消息像瘟疫一样扩散。越来越多的敌军失去战意,开始四散奔逃。
陈骤带着人退到寨门口,与石墩、大牛汇合。清点人数,又折了七八个弟兄,伤者十余。
他站在被撞开的寨门外,回望一片火海、杀声四起的敌营。雨还在下,冲刷着寨墙上暗红的血迹。
东边的天际,隐隐传来了沉闷的战鼓声。王都尉的主力,终于到了。
“骤雨”队的任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