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之心还在发烫,七道光流缠绕在陈默指尖,像刚接通的电路,嗡嗡震着。
他右手食指突然抽了一下。
不是错觉。
这次不是敌人搞鬼,也不是系统故障。是能量回路本身出了问题。那股细微的逆流顺着真气回灌进识海,像一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陈默没松手,反而加重了真气输出。他闭眼,用经脉当导线,反向追踪能量走向。很快,他在第四条能量流里发现了异常——南岭节点处有微小回震,频率和其他六条差了半拍。
齿轮咬合时多了一粒沙。
表面看一切正常,各节点反馈数据都在安全值内,天地灵气也起了呼应。可这同步是强行拉齐的,就像七个人跑步,有人快有人慢,硬让他们踩同一个鼓点,迟早绊倒。
他睁开眼,调出过去十二个时辰的灵纹波动记录。画面一跳,药尘子那边的丹药代谢曲线也同步弹出,再叠上苏璃整理的人员体征表,三组数据一对照,问题立刻浮现。
每当防护丹药效达到峰值,第三、第五节点的能量输出就会延迟0.3息。这点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但在这套精密系统里,足够让第四节点负荷增加17%。一天下来,压力累积了三次,形成周期性波动。
这不是外敌入侵,是系统结构性缺陷。
他们靠人体共鸣阵列驱动归元之心,可每个人体质不同,反应速度不同,连呼吸节奏都不一样。统一服药、统一调度,看似高效,实则埋了雷。
陈默敲开通讯:“鲁班七。”
“在!”
“把东林修复时用的备用灵纹模块调出来,我要看原始参数。”
“马上!”
图纸展开,鲁班七手指划过几处关键节点:“你看这里,我们为了加快响应速度,压缩了能量缓冲区间,相当于取消了减震弹簧。”
“所以一旦输入不稳,整个系统都会抖。”
“对。”
陈默点头。
理想模型跑得顺,现实变量太复杂。他们现在走的是钢丝,底下是万丈深渊。
他按下广播键:“所有人注意,召集核心成员,主控室闭门会议,十分钟内到齐。”
药尘子第一个冲进来,手里还拎着药炉的小样瓶。苏璃紧随其后,医典摊开在臂弯里。鲁班七抱着一堆玉简,边走边翻。阿宝也来了,嘴里嚼着半块饼,眼睛亮亮的。
“老大,又有新活?”
“嗯。”陈默站在主控台前,没坐下,“我们发现问题了。”
“啥?”鲁班七愣住,“不是刚全域共振成功吗?”
“表面成功。”陈默调出三组图谱,“这是理想模型,这是实际运行曲线,这是叠加人体变量后的预测崩坏线。”
他指着最后一张:“第十九天,第七节点延迟反馈超过0.5息,引发连锁反噬,三万人当场化为枯骨。”
药尘子脸色变了:“你见过?”
“三年前,北境联盟。”陈默声音很平,“他们做到了全域共鸣,比我们还稳。但他们没发现这个延迟,结果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屋里安静下来。
苏璃低头看自己的记录表:“所以……我们现在也在走这条路?”
“差不多。”
“那怎么办?”阿宝咽下嘴里的饼,“要停吗?”
“不停。”陈默摇头,“改。”
他拿起笔,在空中画出三项调整原则:
第一,不推倒重来,只微调各节点输入阈值,让节奏更贴合个体差异;
第二,引入阿宝的破妄之瞳作为动态校准器,实时监控能量流向,哪里偏了就往哪补;
第三,防护丹不再统一服用,按体质分批次投药,避免集体性波动。
“这……”鲁班七皱眉,“临时改方案,系统能扛住吗?”
“不一定。”陈默承认,“但不动,死得更快。”
药尘子沉默几秒,忽然点头:“我支持。丹药这边我可以做三套配比,强效、中效、缓释,配合不同节点需求。”
“我也可以调整监测频率。”苏璃翻开医典,“按心跳、呼吸、真气循环做分类标记。”
“那我重新编算法。”鲁班七撸起袖子,“加个动态补偿模块。”
“阿宝。”陈默看向他,“接下来几天,你要盯紧归元之心的能量流向,看到不对就喊。”
“明白!”阿宝挺胸,“我眼睛最灵了,连蚊子飞过都能看清腿!”
十分钟后,新版参数导入系统。
归元之心刚接入新数据,晶体表面突然泛出紫黑色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监控晶盘上的光流剧烈抖动,七条线乱成一团。
“不好!”鲁班七喊,“系统排斥!”
“切断外部连接!”陈默立刻下令,“所有人退出操作界面,只留我一个输入源!”
他双手压在归元之心上,真气全开,用自己的重生者灵魂韧性稳住核心频率。晶体震动越来越强,额角开始冒汗。
“林清雪!”他喊通讯频道,“释放一丝寒玉宫心法余波,模拟极北静磁场!”
“收到。”
几秒后,一股极寒气息从远处传来,像冰雾漫过空气。归元之心的紫黑裂纹开始收缩。
“鲁班七!换备用灵纹模块,走新路径!”
“正在切换!倒接第三回路……好了!”
光流重新稳定,七条线逐一归位。
模拟启动。
新数据显示:能量损耗降低22%,稳定性提升至可持续运行六十日以上。
“成了。”药尘子松口气,“这次是真的稳了。”
“还没完。”陈默没松手,“这只是模拟,明天清晨正式启用,才是真正考验。”
他坐在主位,双手仍扶着归元之心,双眼微闭,神识巡检每一处接口。额角汗珠滑落,滴在控制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指挥室灯火通明,监控晶盘流转着全新的七色光谱。
阿宝蹲在角落啃饼,小声嘀咕:“这次是外焦里嫩的大升级。”
鲁班七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老拿吃的形容?”
“不能。”阿宝咬一大口,“好吃才重要。”
陈默嘴角动了下,没说话。
他的右手食指又抽了一下。
这次很轻。
但他知道,问题还没彻底解决。
归元之心微微震动,像在回应某种未知信号。
窗外,月光照在旗杆上。
新旗帜写着“反击”,在风里晃了半下,突然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