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望着闪耀盔甲一行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紧绷的下颌线才缓缓松弛下来。他的鬃毛被风拂得有些凌乱,蹄子无意识地在地面碾过一块碎石——不是不想追,是不能。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皇家城堡方向腾起的烟尘,那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的巨响还在耳膜里回荡,可他清楚,此刻冲上去不过是添乱。对方的魔法光晕在暮色里明明灭灭,那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才有的气场,而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配枪,枪身擦得锃亮,却只是最普通的制式,连个附加咒纹都没有。
“啧。”他轻嗤一声,转过身时,正撞见其他巡逻队员骑着快马往城堡赶,马蹄溅起的泥水差点溅到他的护腿上。有人冲他喊“暗影,快跟上”,他却只是挥了挥手,声音闷闷的:“我今天休假,先回队部了。”
休假。这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他摸了摸配枪的枪套,指腹划过冰凉的金属边缘。是啊,休假,所以没带那套能增幅魔法的护具,没带侦测幻形灵的追踪仪,只揣了把连三阶魔法都挡不住的破枪。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训练营毕业那天。他是那届最年轻的毕业生,星云亲自把“监察科反间谍调查组”的徽章别在他胸前,说“暗影,你是块好料子,未来可期”。那时他多意气风发啊,以为等待自己的是潜入敌营、破译密信、与幻形灵头目正面对决的日子。可现实呢?
上周三,他扶着一位腿脚不便的老独角兽过马路,老人家拄着拐杖,走三步歇两步,嘴里还不停念叨“现在的小马真有礼貌”;上周五,坎特洛特大街因为两辆马车剐蹭堵成了长龙,他站在路中间指挥了两个小时,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还被个脾气暴躁的车夫骂了句“多管闲事”;前天更离谱,城外那棵被雷劈坏的老橡树摇摇欲坠,他和三个队友轮流用魔法加固,最后累得瘫在草地上,眼睁睁看着啄木鸟在他们头顶的树枝上筑巢。
唯一像样的任务,还是上个月在小巷里撞见两个形迹可疑的幻形灵,可没等他掏出枪,那俩家伙就吓得跪地求饶,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呵。”暗影自嘲地笑了笑,喉结滚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堵在胸口。他想起训练营的室友们,那些鬃毛没他亮、魔法没他强的家伙,现在都已经佩上了前线的徽章,听说在边境和 gryphon(狮鹫)对峙时,一个照面就能放倒三个敌人。而他呢?还在做这些……杂事。
他垂着头往前走,蹄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没精打采的“哒哒”声,连尾巴都懒得摆动,软塌塌地拖在身后。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个泄了气的气球。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点暖意的蹄子突然搭上他的肩膀,紧接着,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哟,这不是我们监察科未来的大英雄吗?蹲这儿叹什么气呢?”
暗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就被一只蹄子轻轻勒住,力道不重,却带着熟悉的亲昵。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只有星焰那家伙,才会用这种没大没小的方式打招呼。
“松手。”暗影的声音闷闷的,却没真的用力挣开。
星焰从他身后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鬃毛像团燃烧的火焰,比阳光还晃眼:“刚在街角都看着了,皇家城堡那边吵翻天,你倒好,一个人在这儿伤春悲秋。打架不叫上兄弟,够不够意思啊?”
暗影别过脸,避开他的视线:“什么打架,是公务。”
“是是是,公务。”星焰松开蹄子,绕到他面前,双手抱胸看着他,眼神却慢慢软了下来,“我还不知道你?又在想训练营的事了?”
暗影的耳朵动了动,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啊。”星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不轻不重,“二十岁的年纪,愁什么?我昨天去后勤处领补给,还听见科长跟总长夸你呢,说你处理民事纠纷最稳妥,坎特洛特的老居民都认得你暗影的名字。”
“那有什么用?”暗影终于忍不住,声音拔高了些,“他们在前线杀敌人,我在这儿……”
“在这儿守着后方啊。”星焰打断他,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你以为前线的家伙们能安心打仗,靠的是什么?不就是身后的街道通畅,老人能安稳过马路,树倒了有人及时清吗?你做的这些,从来都不是杂事。”
暗影愣住了,看着星焰眼里的光,那光比皇家城堡的魔法阵还要亮。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堵。
“再说了。”星焰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可是暗影啊,训练营里徒手拆过模拟幻形灵巢穴的狠角色,还怕没机会?等首领带大军回来,总有硬仗让你打。现在急什么?”
暗影的嘴角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慢慢向上扬起。他抬手拍开星焰的蹄子,故意板着脸:“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急了?”
“哦?”星焰挑眉,“那刚才是谁对着石板路叹气,把影子都叹得蔫蔫的?”
“那是……风吹的。”暗影梗着脖子,猛地转身往前走去,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像是在跟谁赌气。可仔细看,他垂在身侧的蹄子,悄悄攥紧了,又慢慢松开,指尖带着点重新燃起的温度。
“喂!你去哪儿啊?”星焰连忙追上去,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等等我!休假日呢,不找点乐子?我知道有家糖坊新出了火焰糖,据说能在嘴里爆火花……”
暗影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重新拉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红星闪闪的闪电战打得像道劈开云层的惊雷。三天里,幻形灵的领地接连易手——前沿哨所刚亮起警戒魔法,冲锋的号角就已刺破耳膜;暗堡里的幻形灵还在调试伪装咒,破门的炸药就掀飞了顶盖。最后一座要塞陷落时,红星闪闪正站在幻形灵首领的王座前,靴底碾过散落的暗影水晶,通讯器里传来各纵队的捷报,字字都带着硝烟的灼热:“左翼肃清!”“右翼合围完成!”他指尖敲了敲腰间的指挥刀,刀鞘上的红星在火把下亮得刺眼:“传令下去,休整两小时,待命。”
而另一片战场,李云龙刚把脚踏进钻石狗的地界,脚下的土地就突然塌了。
“轰隆——”
三十多个弟兄连人带枪坠进丈深的深坑,坑底密密麻麻插着削尖的石刺,亏得前排的机枪手反应快,举枪托挡了一下,才没让尖刺扎进皮肉。“他娘的!”李云龙骂了句,唾沫星子溅在胸前的望远镜上,“这些土狗在这儿挖坟呢?!”话音未落,四周的灌木丛里突然窜出黑压压的影子——钻石狗们举着矿镐、扛着炸药包,从岩石缝、树洞里涌出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像群被惹急的土狼。
“独立团的弟兄们,给我打!”李云龙扯开嗓子吼,手里的盒子炮先响了,子弹擦着一个钻石狗的耳朵飞过去,把它身后的树干打了个对穿。后排的机枪手早架好了枪,“哒哒哒”的扫射声织成张火网,冲在最前的几个钻石狗应声倒下,矿镐“哐当”砸在地上。
“后排迫击炮!轰他们后窝!”李云龙指着钻石狗涌出来的方向,唾沫星子横飞。炮手们手忙脚乱地架炮,药包刚填进去,眼瞅着就要拉弦——可那些钻石狗像突然被抽走了骨头,前一秒还嗷嗷叫着往前冲,后一秒就“呼啦”一下全缩了回去,眨眼间没入岩石缝里,连点尾巴尖都没留下。
迫击炮手举着引信僵在那儿,扭头看李云龙:“团长,还放不?”
“放个屁!”李云龙踹了脚身边的土坡,坡上的碎石滚进深坑,砸在弟兄们的钢盔上叮当作响,“这群狗东西,滑得跟泥鳅似的!”
接下来的路,成了场憋屈的拉锯。
走三步,脚下可能突然冒个暗坑,坑里要么是石刺,要么是涂了黏液的网;歇脚时刚把军粮袋解开,地下就传来“簌簌”的声响,回头一看,粮袋底被钻了个洞,小米正顺着洞眼往土里漏;夜里宿营,哨兵刚打个盹,机枪的准星就被人换了块劣质水晶,第二天打靶时子弹全飞了天。
钻石狗们从不正面硬刚,就躲在地下跟你耗——你追,它们就往更深的矿道里钻;你停,它们就摸上来偷点东西、搞点破坏,像群甩不掉的苍蝇。独立团的弟兄们憋了一肚子火,枪膛里的子弹快发霉了,却连个正经靶子都打不着。
“他娘的!这群狗崽子是逼老子动真格的!”第五天清晨,李云龙盯着地上刚被挖开的军粮洞,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一把抓过通讯兵的电台,吼道:“把声波探测仪画的图给老子拿来!”
一个戴眼镜的小马小跑过来,手里捧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用红墨水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和曲线——那是钻石狗在地下挖的矿道网络,像团缠成疙瘩的蛇。李云龙把图纸“啪”地拍在石头上,粗黑的手指戳了三个红点:“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他们的主矿道枢纽!”
他抓起电台话筒,指节捏得发白:“给狮鹫岛第一机械部队发报!他们的机场要是建好了,就给老子派飞机来!多带燃烧弹、爆破弹,把这些狗东西从地里给老子炸出来!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洞深,还是老子的炮弹硬!”
狮鹫岛的机场刚铺好最后一块合金板,跑道尽头的风旗还在猎猎作响。接到命令时,机械师们正往轰炸机的弹舱里塞炮弹,不远处的传送门泛着幽蓝的光,门里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一辆接一辆的弹药车从门里钻出来,车斗里的炮弹堆得像小山,外壳上的“高爆”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起飞!”
第一架轰炸机的螺旋桨卷起沙尘,紧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三十多架飞机组成的机群像群钢铁雄鹰,掠过海岸线,朝着钻石狗的领地扑去。
“轰——轰——轰——”
炮弹砸进地面的瞬间,大地像被抽了一鞭子,猛地颤抖起来。钻石狗们引以为傲的矿道在爆炸声里成了纸糊的,主矿道的穹顶“咔嚓”裂开,碎石混着泥土往下砸,把躲在里面的钻石狗埋了个严实。有几只想从暗道逃,刚探出头就被燃烧弹的火舌舔到,毛发“噌”地燃起来,尖叫着又缩回去。
一轮轰炸结束,地面上布满了漏斗状的弹坑,原本坚硬的岩层变得像块松脆的饼干,一脚就能踩碎。
“出来了!团长,它们出来了!”坑边的弟兄指着前方喊。
果然,成群的钻石狗从塌掉的矿道里爬出来,有的缺了耳朵,有的断了腿,灰头土脸地往开阔地跑——可它们刚踏上平地,就撞见了早已列好阵的独立团。
“机枪准备!”李云龙的吼声带着解气的狠劲。
“哒哒哒——”
火网再次铺开,这次钻石狗们没地方躲了,跑在前面的应声倒地,后面的想退,却被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同伴挤着往前冲。不到半个时辰,战场上就只剩下投降的哭喊和缴械的“哐当”声。
一个星期后,独立团的军旗插上了钻石狗的王宫。李云龙踩着国王的宝座,把钻石狗的王后和一群高层押到阶下,个个脑袋都耷拉着,像群斗败的鹌鹑。
通讯器里传来红星闪闪的声音,比平时快了半拍,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第一机械部队和独立团立刻集合,往龙之玉方向急行军,跟我们会合!第二机械部队去钻石狗领地驻守,第三部队调去狮鹫岛——动作要快!”
李云龙刚应了声“是”,就听见红星闪闪补了句,声音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告诉弟兄们,抓紧时间喘气,接下来的仗,更硬。”
红星闪闪站在幻形灵领地的最高处,望着地图上三支军队的移动路线,指节在“小马利亚”三个字上敲了敲。他知道这步棋有多险——主力全压出去了,后方只剩个空壳,要是海上的风暴大王趁机摸过来,那就是偷家的死局。
“启动‘铁驹’。”他对身边的副官说,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
仓库的闸门缓缓升起,数千只智能机械小马列队站在里面。它们的外壳是银灰色的合金,眼睛是跳动的蓝光,关节处还在微微发烫——这些还只是半成品的半成品,程序里还带着没除干净的bug。可现在,没得选了。
“目标:小马利亚北部海岸线。”红星闪闪按下启动键,机械小马们的蓝光眼睛同时亮起,整齐地转身,迈着铿锵的步子走向海岸防线,金属蹄子踏在地上,发出“踏踏踏”的警戒声。
他又拿起通讯器,拨通了小马利亚的科学站:“所有分身,还有留守的科学家,立刻到海岸防线集合。‘铁驹’要是出了岔子,我们连家都回不去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急促的应答声,红星闪闪望着远处海平面上翻滚的乌云,捏紧了手里的指挥刀。阳光照在刀鞘的红星上,亮得有些刺眼——这场仗,必须赢,也只能赢。
汇合点的篝火还在噼啪作响,李云龙正嚼着压缩饼干听红星闪闪部署,就见对方从怀里掏出那份边角磨得发毛的《龙域互不侵犯条约》。羊皮纸在火光里泛着黄,上面盖着的龙族火漆印还带着暗红的光泽——下一秒,红星闪闪的蹄子就碾了上去,“嗤啦”一声,条约被撕成两半。
“龙族的鳞片再硬,也挡不住钢铁。”他把碎纸扔进火里,火苗“腾”地窜高,映着他眼底的冷光,“传令下去,按‘锋矢阵’推进,空中梯队先清外围哨卡,装甲集群跟紧,步兵殿后补漏。”
这战法像柄淬了火的锥子,专挑最硬的地方扎。
天刚蒙蒙亮,第一机械化部队的坦克就碾过了龙之域的边界线。履带压碎龙谷入口的黑曜石,引擎轰鸣震得岩壁掉灰。龙族哨兵刚喷出第一道龙息,空中就传来嗡鸣——几十架飞机组成的梯队俯冲下来,机翼下的炸弹拖着白烟砸向峭壁上的巢穴,龙息还没碰到坦克装甲,巢穴就被炸得碎石乱飞。
“冲!给老子往死里冲!”李云龙站在指挥车顶上吼,看着坦克群像道钢铁洪流,撕开龙族布下的火焰防线。可龙族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骨头,它们懂的不仅是硬拼——成年龙展开翅膀,在云层里玩起了捉迷藏,喷吐的高温火焰能熔穿坦克履带;幼龙钻进岩石缝,用利爪扒拉装甲车的轮胎,逼得车队不得不放慢速度。
这一打就是三个星期。
机场的临时跑道上,报废的飞机残骸堆成了小山,有的机翼被龙息烧成了麻花,有的机身嵌着带血的龙鳞;装甲部队的维修站里,技工们的蹄子磨出了血泡,被打坏的坦克零件堆得比人还高,每辆能开动的坦克身上都带着焦黑的弹痕。
医疗帐里更是一片压抑。伤兵们的呻吟此起彼伏,有的被龙焰灼伤了半张脸,有的断了腿躺在担架上,护士小马们抱着绷带跑来跑去,眼眶红得像兔子。通讯兵每天都在统计伤亡数字,写报告的蹄子抖得厉害——60架飞机、100辆坦克、3000匹小马永远留在了龙谷,还有7000匹带着伤残,但伤残还好,你这小马利亚的医疗水平还是有可以的机会完全恢复的,这一场战斗是小马利亚对外以来最惨烈的一场,
红星闪闪站在伤兵帐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蹄子捏的发白。。他转身对副官说:“立刻在龙域中心建传送门, 给我用最快的速度。”
传送门的蓝光在龙谷深处亮起时,像道连接生死的桥。载着牺牲战士遗体的卡车缓缓驶过,覆盖着红旗的棺木在蓝光里若隐若现;救护车的鸣笛声接连不断,伤兵们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穿过传送门时,有的还在喃喃喊着“娘”。红星闪闪望着门对面小马利亚的方向,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让他们回家。”
拿下龙之域的那天,龙焰烧红的天空终于放晴。红星闪闪没让部队休整太久,地图上牦牛国和斑马国的疆域被红笔圈了出来,标记的箭头像极了龙谷战役里的“锋矢阵”。
“还是老规矩。”他在作战会议上敲着地图,“空中先炸掉他们的粮仓和军械库,装甲部队从东西两侧同时突破,不用留预备队,一口气冲到底。”
对牦牛国的进攻选在黎明。飞机群掠过草原时,牦牛们的石制堡垒还在晨雾里打盹,炸弹落下的瞬间,堡垒的石墙就塌了半边,储存的草料燃成了火团。牦牛战士举着石斧冲出来,却被迎面而来的坦克履带碾得粉碎。它们引以为傲的冲锋阵在钢铁面前成了笑话,不到两天,牦牛王就举着弯刀投降了,牛角上还沾着自己的血。
打斑马国时,部队换了种打法。装甲集群假装从正面进攻,吸引了斑马的主力,另一支小队却乘着夜雾,顺着河流摸到了都城后方。当斑马战士还在河谷里挖战壕时,坦克已经开进了他们的王宫,炮口对准了王座上的斑马首领。从开战到投降,只用了三天。
硝烟散去时,红星闪闪站在斑马国的塔顶,望着远处连成一片的营地。风里飘着血腥味和机油味,他摸了摸腰间的指挥刀,刀鞘上的红星在夕阳下亮得有些刺眼——这场用钢铁和速度铺就的征途,暂时达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