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带着几个小太监,捧着堆满赏赐的托盘走进殿时,卫蓁蓁正品着羽弦新做的糕点。
“娘娘,皇上念您近日操劳,特赏了些物件来,您瞧瞧。”
苏培盛笑着躬身,示意小太监将托盘抬到近前。
托盘里的物件琳琅满目,最显眼的是一件整张虎皮制成的大氅,毛色油亮,边缘还镶着一圈狐毛,看着就透着暖意。
卫蓁蓁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厚实的皮毛,眼底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 这赏赐来得及时。
纪夕隐总在外面奔波,寒冬腊月里,正需要这样一件抗寒的大氅。
“替本宫谢过皇上。” 卫蓁蓁语气温和,让颂芝上前接过赏赐,“苏公公辛苦了,快坐下来喝杯热茶。”
苏培盛客气了几句,又说了些 “皇上还在养心殿等着奴才” 的场面话,才带着小太监离去。
待人走后,卫蓁蓁拿起虎皮大氅,指尖在皮毛上轻轻摩挲:“这大氅样式太张扬,改改领口和袖口,送去给夕隐正好。他总在风雪里跑,穿得厚实些,我也能放心。”
羽弦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关切,笑着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他前日还说外面冷得刺骨,这下正好用上。”
而景仁宫内,剪秋刚把翊坤宫得赏的消息报给皇后,皇后手里的茶盏 “哐当” 一声磕在桌上,茶水溅出大半。
“又是华妃!”
皇后捂着额角,脸色铁青,语气里满是怒意,“早上在请安时让她占了上风,现在皇上又特意赏她,这不是明着打本宫的脸吗?”
她说着,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显然是头疾又要犯了。
剪秋连忙上前替她揉着太阳穴,轻声劝慰:“娘娘息怒,皇上这样估计就是做样子给前朝那些武将看。您犯不着跟华妃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却仍是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
华妃得宠,甄嬛又在暗处憋着劲。如今连沈眉庄都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她这个中宫之主,倒像是成了摆设。
视线转向承乾宫,这里的氛围与景仁宫截然不同。
甄嬛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方素色帕子,指尖反复捻着帕角。
崔槿汐刚从外面回来,轻声禀报:“娘娘,翊坤宫那边得了赏赐,听说华妃娘娘很是高兴。”
甄嬛闻言,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时机到了。”
她起身走到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块温润的白玉佩,又让人取来几包上好的药材,递给崔槿汐:“把这些送到启祥宫,给曹贵人,就说我听闻温宜病重,一点心意,愿公主早日康复。”
崔槿汐接过东西,会意点头:“奴婢这就去。”
待崔槿汐走后,甄嬛转身走进佛堂。
佛堂内的香炉早已换了新的檀香,烟气袅袅,透着肃穆。
她从一旁的锦盒里取出一摞抄写好的经书,小心翼翼地供奉在佛像前,每一本都字迹工整,边角还细心地用锦缎包了边。
接着,她又让人把桌上抄到一半的经书摆好,墨汁还未干,显然是刚停下笔不久。
一切安排妥当,甄嬛换了一身浅蓝色素裙,外面裹着一件淡青色披风,只让流朱跟着,轻声吩咐:“咱们去倚梅园走走,看看梅花。”
流朱虽不解,却还是听话地跟着她出了宫。
午后的倚梅园,雪还未化,红梅映着白雪,格外雅致。
甄嬛站在一株梅树下,伸手接住飘落的雪片,眼神平静地望着远处的宫殿。
没过多久,便听见远处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 皇上的仪仗,竟朝着倚梅园来了。
流朱刚想提醒,甄嬛却轻轻摇头,转身对着梅树,双手合十,低声祈福:“愿温宜公主早日痊愈,愿皇上龙体安康,愿我大清国泰民安。”
声音不高,却恰好能让走近的皇上听见。
皇上原本是烦闷想出来散心,撞见这一幕,不由停住脚步。
看着甄嬛素衣素裙,在寒风中虔诚祈福的模样,皇上这才惊觉,自己已有许久未曾好好看过她了。
微风拂起她的裙袂,身形比记忆中清减了不少,往日的温情不知不觉漫上皇上的心头。
“嬛嬛。” 他轻声唤道。
甄嬛转过身,看见皇上,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上前扶起她,触到她微凉的指尖,皱眉道:“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宫里待着,跑到这儿来吹风?”
“臣妾听闻温宜病重,心里不安,便想来这梅园祈福,盼着上天能垂怜公主。” 甄嬛语气柔柔的,眼底满是真切的担忧。
皇上心中一动,当即带着甄嬛回了承乾宫。
刚进殿,就闻到淡淡的檀香,转头看见佛堂前供奉的经书,又瞥见桌上抄到一半的经书,墨渍还新鲜,终于彻底信了甄嬛的心意。
“嬛嬛,你竟为温宜抄了这么多经书?” 皇上拿起一本,指尖拂过工整的字迹,语气里满是欣慰。
甄嬛柔柔一笑,眼底却渐渐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温宜年幼,臣妾也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便想着多抄些经书,兴许能为她积攒福气。只是……”
她顿了顿,泪水终于滑落,“是臣妾没有福分,无法为皇上诞下皇嗣。臣妾便想着,若是为皇上的其他皇嗣祈福,是不是咱们的孩子,就愿意回来看看臣妾……”
提到那个小产的孩子,皇上的心也猛地一揪。
他想起甄嬛小产时的痛苦,想起自己后来因猜忌对她的冷落,再看眼前甄嬛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戒备彻底消散,只剩下了愧疚。
“嬛嬛,是朕对不住你。” 他轻轻握住甄嬛的手,语气满是疼惜,“过去的事,是朕亏欠了你,往后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甄嬛靠在皇上肩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