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西斜,将殿内映照得一片暖融。
卫蓁蓁悠悠转醒,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连日的惊惧与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精神也清明了许多。
她侧躺着,后背贴着一具温热的躯体,布料下传来的体温透过衣料渗进来,熨得人心里发暖。
卫蓁蓁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指尖轻轻描摹着羽弦腰腹的轮廓,那真实的触感让她悬了许久的心彻底落回实处,紧绷的脊背也慢慢放松下来。
有他在身边,真好。
可这念头刚落,一个荒唐却又无比紧要的疑问突然窜进脑海 —— 羽弦如今顶着太监周宁海的身份,那具身体…… 小羽弦还在吗?
在兽世时素来直白惯了,想到便要确认。
卫蓁蓁的耳根悄悄泛红,手指却已先一步行动。
她的手从羽弦腰侧轻轻滑落,指尖隔着柔软的素色中衣,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一点点向下探去。
触到布料下那处温热时,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随即轻轻一握 ——
当掌心传来具体而微的触感,确认那东西确实存在时,卫蓁蓁几乎是松了口气般,下意识地喃喃出声:“还好,它还在……”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足够让身后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呵……”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几分无奈,又藏着纵容的笑意。
羽弦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舍不得打断她安稳的睡眠,便一直闭着眼,感受着怀中人的呼吸,直到她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 “探索”。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精准地捉住她那只 “作案” 后还想收回的手,轻轻拉到唇边,温热的唇瓣蹭过她的指腹。
然后,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 不算疼,更像是带着点撒娇的惩戒,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周宁海是早年在战场上伤着了根本。” 羽弦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微哑,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廓拂过,解释得既直接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遗憾。
“所以,现在虽说还在,可这…… 基本是用不了了。”
这话像颗小石子,轻轻砸在卫蓁蓁心上,让她刚放松的情绪又沉了下去。
她猛地转过身,发丝蹭过羽弦的下巴,眼睛瞪得圆圆的,急切地追问::“那…那这个能有什么办法治好吗?还有你的腿?”
她记得周宁海是跛足的。
羽弦看着她眼底的光亮,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平静却肯定:“这个世界的太医,只会用汤药针灸,治不好这种伤及根本的旧伤。要想彻底修好,大概只有夕隐的治愈异能才行。”
听到 “夕隐” 的名字,卫蓁蓁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眼底的光亮也暗了几分。
她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羽弦的衣襟。
见她蔫蔫的模样,羽弦低笑一声,将人更紧地圈进怀里,让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口。
他低头,唇瓣几乎要碰到她敏感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耳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刻意的暧昧:“没事的,蓁蓁。”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用指尖挠了挠她的腰侧,成功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一颤,连耳尖都红透了,才继续道,“就算这身子用不了,我也有别的办法…… 让你像在兽世时一样,快活。”
“你…… 你不知羞!” 卫蓁蓁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脖颈都染上了薄红。
她又羞又恼,伸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力道轻得像挠痒。
可刚收回手,就被羽弦笑着捉住,按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
她干脆把脸埋进他的颈间,鼻尖蹭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再也不肯抬起来,只留下泛红的耳尖,暴露着她的羞赧。
寝殿里的暧昧还没散透,殿外突然传来苏培盛那标志性的尖细嗓音,隔着门帘都清晰可闻:“皇上驾到 ——”
卫蓁蓁和羽弦瞬间僵住,方才的温情被这声通报冲得烟消云散。
羽弦反应极快,立刻松开环着她的手,指尖迅速帮她拢了拢散开的衣襟,又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拉了拉,遮住她露在外面的肩头。
卫蓁蓁也顾不上羞赧,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刚睡醒的虚弱模样。
“我去应付。” 羽弦压低声音,快速扫了眼桌上的空碗碟 —— 方才喂她用膳的碗筷还没收,正好能做掩饰。
他转身端起托盘,脚步轻快却不慌乱地走向殿门,刚掀开帘子,就与迎面而来的皇上撞了个正着。
明黄色的龙袍晃得人眼晕,皇上身后跟着苏培盛和几个太监,气势十足。
见羽弦端着空托盘,皇上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碗碟上,随口问道:“华妃可是刚用过膳?”
羽弦立刻屈膝行礼,头埋得极低,声音是太监特有的恭顺:“回皇上,娘娘身子弱,前些日子一直没胃口,今日才勉强多吃了些,所以用膳晚了些。”
他刻意强调 “勉强多吃”,既符合卫蓁蓁的伤病状态,也巧妙解释了此刻才收拾碗筷的缘由。
皇上 “嗯” 了一声,眼神都没在他身上多停留,径直越过他往殿内走。
皇上一进殿,就看见卫蓁蓁靠在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连眼神都带着几分倦怠。
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榻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这太医院是怎么当差的?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你的神色还是这么憔悴。”
卫蓁蓁心里冷笑 —— 从前年世兰盼着他关心,他视而不见;如今自己懒得应付,他倒假惺惺起来。
她垂下眼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皇上恕罪,臣妾这次不仅摔了手臂,还磕到了头,太医说需得慢慢养,急不来。太医院每日都来请脉送药,也算尽心了。”
皇上听她这么说,神色软了些,伸手就想去握她的手,语气也放柔了:“也是,头伤最是磨人,你且安心养着,想要什么只管跟朕说。”
卫蓁蓁心里一阵膈应,不等他的手碰到自己,就借着调整姿势的机会,悄悄往床里面挪了挪,同时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臣妾如今病体缠身,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实在不宜多留皇上在此。皇上政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养心殿处理正事为好。”
这话听在皇上耳里,倒像是小女儿家闹脾气 —— 毕竟从前年世兰只要见了他,哪次不是缠着不放?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只当她还在为自己前些日子没来看她置气:“你这性子,还是这么别扭。罢了,不扰你休息。”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江南新进贡了一批翡翠,颜色水头都是上等的,朕让人挑了几块好的送你宫里来,你看看做些首饰,也能添些气色。”
听见 “翡翠” 二字,卫蓁蓁的眼睛亮了亮 —— 倒不是多痴迷珠宝。而是在兽世时,她见惯了兽皮、兽骨与天然水晶。
翡翠,倒也算是个稀罕物。
卫蓁蓁勉强挤出个微笑,语气也真诚了些:“臣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见她终于有了点笑意,心情也好了些,又叮嘱了几句 “好好休养”。
见她确实没什么精神,也不再多留,转身带着苏培盛等人离开了。
直到殿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卫蓁蓁才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揉了揉眉心。
这时,羽弦才从外面走进来,顺手将殿门重新关好,走到床榻边低声问:“他没为难你吧?”
卫蓁蓁摇了摇头,想起皇上那假惺惺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倒是没有,还送了翡翠来。不过……”
她抬眼看向羽弦,眼神里带着点玩味,“他好像还以为我是在跟他闹脾气呢。”
羽弦闻言,低笑一声,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闹脾气才好,省得他起疑心。只是以后他再来,你得更小心些,别露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