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都说了?”我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克劳斯·迈耶这条线,是我整个计划中,除了维也纳主战场之外,最重要的一环。如果能通过他挖出收藏家的老巢,那这次“龙渊”计划,就不只是斩断衔尾蛇的爪牙,而是能直接捅进它的心脏。
“说了。”李婉儿的语气非常肯定,“这个老狐狸比我想象的要怕死。我只是把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缉令草稿,和他女儿最新一份基因匹配报告发给了他,他就彻底崩溃了。”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一边是身败名裂,牢底坐穿;另一边是女儿唯一的救命希望。对于克劳斯这种人来说,选择并不困难。
“他提供了什么?”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两个关键信息。”李婉儿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圣杯’账户。这个账户确实存在于梵蒂冈银行,而且权限极高。克劳斯只是一个高级代理人,负责往里面注资和进行一些复杂的洗钱操作。他说,这个账户是衔尾蛇组织最重要的资金中转站之一,全球至少三分之一的黑市艺术品交易,都和这个账户有关。”
我的呼吸微微一滞。三分之一!这个数字背后,是难以想象的庞大资金。这不仅仅是钱,更是衔尾蛇组织在全球扩张的血液。
“第二个信息,也是最重要的。”李婉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克劳斯提供了一个地址。一个位于阿尔卑斯山脉深处,属于一个已经破产的瑞士贵族后裔的私人古堡。他说,那座古堡,是收藏家存放他最珍贵‘藏品’的地方之一,他称之为‘万神殿’。”
“万神殿……”我默念着这个名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用神的名字,来命名存放那些被他扭曲残害的“艺术品”的地方。收藏家的自大与疯狂,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畴。
“能确定位置吗?”
“能!”李婉儿立刻将一份地图传输了过来,“我已经通过卫星进行了初步比对,地址是真实的。那座古堡建在山体内部,非常隐蔽,而且有独立的供电和防御系统。从外部看,就像一个普通的废弃古堡,但克劳斯说,地下的规模,可能比我们之前摧毁的‘摇篮’还要庞大。”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在阿尔卑斯山脉中标注出的红点,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摇篮”是实验室,而这个“万神殿”,很可能就是收藏家真正的巢穴。他把最得意的作品,都藏在了那里。
“婉儿,你做得很好。”我由衷地说道。
李婉儿在屏幕那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疲惫:“为你做事,我不觉得累。只是……你那边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们已经到了维也纳,还故意暴露了行踪。叶小凡,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我知道,我这个“诱饵”计划,在她看来,无异于是在刀尖上跳舞。
“放心。”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不仅会活着回来,我还会把陈默带回来。收藏家欠我们的,我会让他连本带利地还清。”
“我信你。”李婉儿点了点头,“对了,钟表匠那边,我已经把‘万神殿’的坐标发过去了。他问,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要立刻派人渗透?”
我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李婉儿有些不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着收藏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维也纳,我们正好可以端掉他的老巢!”
“不行。”我断然否定,“你太小看收藏家了。像‘万神殿’这种地方,防御等级绝对是最高的。我们现在派人过去,一旦被发现,收藏家就会立刻警觉。他会意识到,我们手里掌握了他不知道的情报,我们的维也纳之行,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旦他起了疑心,他可能会放弃维也纳的陷阱,立刻转移。到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计划就都泡汤了。”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万神殿’是我们的王牌,是留给他的最后一份‘大礼’。现在,让钟表匠的人,还有各国的‘钉子’,把那个地方给我围起来,围得像铁桶一样。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也绝对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我要让收藏家在我们收网之前,对那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等到我在维也纳动手,吸引了他全部的火力和注意力,等到全球的‘审判’开始,再让钟表匠,把这份‘大礼’,送到他面前。”
李婉儿听完我的分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明白了。你是想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切,在同一时间,被全部摧毁。”
“对。”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我要的,不只是杀了他,我要的是,彻底摧毁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组织,他的财富,他那些所谓的‘艺术品’,我要把它们,全部烧成灰。”
“好,我马上传达你的命令。”李婉儿不再多问,她完全理解了我的意图。
“还有,‘圣杯’账户,让你的团队准备好,一旦我这边的信号发出,立刻配合钟表匠的行动,把这个账户里的每一分钱,都给我冻结,蒸发掉。”
“放心,我的团队已经准备了几个小时了。只要信号一到,我保证,衔尾蛇的金融帝国,会在十分钟内,彻底崩盘。”李婉-儿的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这就是李婉儿,她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我最强大的支持。
结束了和李婉儿的通话,我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股东风,就是明晚霍夫堡皇宫里的那场拍卖会。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猫头鹰推门而入,脸色有些凝重。
“头儿,情况有变。”
“说。”
“就在刚才,我们周围的监视点,全部撤换了。”猫头鹰调出一张实时监控图,指着上面移动的红点说道,“之前那些本地警察和混混一样的角色,都不见了。换上来的,是另一批人。”
我凑过去仔细看,屏幕上,那些新出现的红点,移动轨迹、站位、彼此间的呼应,都显得极其专业。
“这些人,行动非常有纪律,配合默契,反侦察能力也很强。如果不是我们的设备先进,差点就跟丢了。”猫头-鹰的语气很严肃,“我怀疑,这些人,是衔尾蛇的‘清除者’。”
我盯着屏幕,眼神慢慢变冷。
“清除者”是衔尾蛇的内部精锐行动部队,每一个都身经百战,手上沾满了血。收藏家把他们调上来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已经结束了“观察”阶段,开始收网了。他觉得我们这群“老鼠”已经逛够了,是时候把我们往笼子里赶了。
“他们有什么行动?”我问。
“暂时没有。他们只是接替了之前的监控岗位,把我们住的这片区域,彻底封锁了起来。现在,我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猫头鹰说。
“飞出去?我本来就没打算飞。”我冷笑一声。
“那我们……”
“什么都不用做。”我打断他,“继续保持现状。该吃吃,该喝喝,让他们觉得,我们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
猫头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通知暴龙他们,把武器都准备好。擦亮点,今晚可能会很热闹。”
猫头鹰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用力地点了下头,压抑着兴奋说道:“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下的维也纳,灯火辉煌,美得像一幅画。
但我知道,在这片美丽的夜色下,杀机四伏。
收藏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我绝望的表情了。
而我,也同样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当他的一切化为乌有时,他面具下的那张脸,会是何等的精彩。
我回到桌边,拿起那份被我揉得有些发皱的维也纳地图,在霍夫堡皇宫的位置上,用红色的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叉。
“收藏家,你的游戏,该结束了。”
我喃喃自语,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