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副驾驶位,手里拿着桑卡那张手绘的地图,与林澈发来的电子布防图进行着比对。脑子里,整个行动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反复推演。
开车的,是“秃鹫”小队的队长。他开得很稳。
“孤狼先生,”他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声音透过喉麦传来,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对付‘将军’,没问题。但是,我需要确认一点,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只是挑起战争?”
“你的任务,是听我指挥,完成我交代的每一个步骤。”我冷冷地回答,“至于最终目的,李小姐付的钱里,不包含这个问题。”
后座上,他那两个手下,一个擅长爆破的壮汉和一个身形瘦小、负责潜行的男人,都停止了擦拭武器的动作。
“秃鹫”队长的手在方向盘上握紧了些,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
“我明白。拿钱办事,这是规矩。”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服软了,“我只是想对我的兄弟们负责。‘将军’不好惹,李天豪更是一条疯狗。我们被夹在中间,风险太高。”
“风险高,所以李小姐才给你们开了三倍的价钱。”我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而且,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有得选吗?在魔鬼岭,你们干掉了‘将军’的人,又被‘将军’追杀。现在整个金新月,除了我们,谁还会雇佣你们?谁敢雇佣你们?”
我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跟着我,你们还有一条活路,有大钱赚。不听话……‘毒蝎’的下场,你应该不想再看一遍。”
车辆在桑卡标注的一条隐蔽小路前停下。这里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根本看不出有路。
“阿尔法小组,下车。”我通过喉麦下达了命令。
我、“秃鹫”队长,以及他那两名手下,四个人迅速下车,消失在丛林中。
另一辆车上,李婉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贝塔小组已到达指定安全点。完毕。”
“贝-1收到,保持无线电静默,等我消息。”我回了一句。
桑卡的手绘地图非常精准。我们穿过那片看似无路的丛林,果然找到了一条被杂草和藤蔓掩盖的走私小道。这条小路像一条蛇,蜿蜒曲折,完美地绕过了“将军”部队在外围设置的两处固定哨点。
丛林里潮湿而闷热,各种蚊虫在我们身边嗡嗡作响。“秃鹫”小队的三人都穿着专业的作战服,戴着防虫头罩,而我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作战服,仿佛对这些丛林里的“原住民”毫无感觉。
我的沉默和冷酷,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战术手语,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附近的一处高地。这里地势绝佳,可以俯瞰整个目标哨站。
我趴在灌木丛后,举起望远镜。
目标哨站,比我想象的要大。它建在一个山谷的入口处,由三座碉堡和一圈铁丝网构成,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防御阵地。哨站内外,至少有三十名士兵在活动。重机枪、迫击炮,甚至还有一辆老旧的装甲车。
“妈的,情报有误。”“秃鹫”队长也举着望远-镜,低声骂了一句,“林上校给的情报说,这里只有一个排的兵力,二十人左右。现在看来,至少有一个加强排,甚至一个连。”
“人多,才证明这个地方重要。”我放下望远镜,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端掉它,‘将军’才会真的疼。”
“可是,凭我们四个人,想吃掉这么一个据点,根本不可能!”爆破手“铁锤”忍不住说道,“这他妈是送死!”
“闭嘴!”“秃鹫”队长低声喝止了他。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骚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
三座碉堡互为犄角,火力可以覆盖整个外围。正面强攻,确实是找死。但是,任何防御阵地,都有它的弱点。
我的目光,落在了哨站后方的一处悬崖上。那悬崖不算太高,大概四五十米,但坡度很陡,几乎是垂直的。因为地势险峻,所以那里的防御也最薄弱,只有一个流动哨。
“换防时间,还有多久?”我问“秃鹫”队长。
“一个小时零十分钟。”他看了一眼战术手表,“他们的换防时间是四个小时一次,每次有十分钟的空窗期。”
“足够了。”我收回目光,开始在地上用树枝画起了简易的地图。
“‘秃鹫’,你和‘铁锤’,去这个位置。”我指着哨站左侧的一片密林,“那里是他们物资堆放区,也是装甲车的停放点。一个小时后,等我信号,你们的任务,是在三十秒内,把这辆铁棺材,还有他们所有的物资,全都给我炸上天。”
“什么?”“铁锤”愣住了,“就我们两个人?那里至少有五六个守卫!”
“有问题?”我抬眼看着他。
“没……没有。”在我的注视下,“铁锤”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又看向那个叫“幽灵”的瘦小男人:“你,去右侧这个碉堡下面。你的任务,是在我发出信号后,同步解决掉碉堡上的重机枪手和观察哨。用你的弩,别出声。”
“明白。”“幽灵”点了点头,他的话很少,但眼神很专业。
“那我呢?”“秃鹫”队长问道。
“你负责接应和火力支援。”我说道,“在我们动手后,敌人的注意力肯定会被爆炸和右侧的攻击吸引。你需要在这个位置,压制住正面主碉堡的火力,为我们创造机会。”
“我们?”“秃鹫”队长愣了一下,“你一个人?”
我的计划里,只安排了他们三个人,却没有安排我自己。
“我的任务,是解决掉指挥官。”我指着哨站中心那座最大的建筑,冷冷地说道,“蛇无头不行。只要指挥官一死,剩下的人就是一盘散沙。”
“你要从后面那片悬崖潜进去?”“秃鹫”队长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那可是五十米的悬崖!而且下面就是他们的营房!”
“所以,才需要你们在外面,把动静搞得足够大。”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就朝着那片悬崖的方向潜行而去。
身后,“秃鹫”小队的三人面面相觑。
“疯子……这家伙就是个疯子!”“铁锤”低声说道,“队长,我们真的要听他的?”
“秃鹫”队长看着我消失在丛林中的背影,眼神无比凝重。他想起了在魔鬼岭,我是如何一个人,屠杀掉“蝎子”那五十人的小队。想起了我是如何从千米之外,反杀王牌狙击手“鹰眼”。
这个代号“孤狼”的男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执行命令。”他最终咬着牙,吐出了四个字,“他不是在跟我们商量。”
我像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贴在悬崖的岩壁上。裸露的岩石被太阳晒得滚烫,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热度。我的心,像一块冰。
我没有用任何攀岩工具,只是依靠手指和脚尖的力量,在陡峭的岩壁上寻找着可以借力的缝隙和凸起。我的动作很慢,但很稳,每一次移动,都像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下方,就是敌人的营房。我能听到士兵们的说笑声,闻到食物的香气。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死神,正在他们的头顶上,悄然降临。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终于爬到了悬崖的顶部。这里只有一个哨兵,正靠着一块岩石,有些昏昏欲睡。
我没有立刻动手。我在等。等那个十分钟的空窗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呼吸,心跳,都调整到了一个最低的频率,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终于,哨站里,响起了换防的哨声。
机会来了。
就在那个哨兵打着哈欠,准备起身活动一下的时候,我动了。
我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瞬间从岩石后弹出。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左手已经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右手的m9刺刀,则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后心。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哨兵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恐惧和不解。我没有立刻拔出刺刀,而是抱着他,缓缓地将他放倒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解决掉这个哨兵,我立刻在通讯器里,用极低的声音,发出了一个字。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