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胖子又说了一会,老头儿的吊瓶已经打完了,在韩巧转的服侍下,喝了一碗稀粥,马胖子又扶着他爹进了一趟卫生间,给他爹洗了洗脸,这才尴尬地和王水德告别,走了。王水德的病并不重,自己跑到住院部一楼的医院内部餐厅,随便吃了点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想到外面转一会,可想了想,又怕碰见熟人,说这说那的,实在无聊,于是也就又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韩巧转已经收拾了一遍,自己也吃了点老头剩下的饭菜,洗刷干净了,坐在老头床前,看着老头入睡。看见王水德回来了,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说:“王主任,能见到你,真高兴,他们说张法官今天中午来看你了,你们是熟人啊?张法官可是个大清官啊,我这事,她管。”
王水德一听,心里便又生出诸多感慨与怜悯来,如此明得跟镜儿一样的冤案,被害人落到如此地步,仍然在感谢着制造冤案的法官,这天理,或许也只有这个天下才有的理啊。
王水德内心里感叹着,问了问这些天韩巧转跑着告状的情况,韩巧转大致说了说,和王水德想像的差不多,除了颍镇政府给他们解决点生活救助之外,其他没有任何进展,警察局那边没有立案,法院那边让到中州市法院申诉,信访中心那边又把她踢回到田城县法院和警察局。
王水德叹息一声,心想,如今这田城县,上个访、告个状,难道都要学陈一根,走知县大人的后门,才能解决吗?他迟疑了好大一会,才说:“老韩啊,看来,你这事啊,在田城县,是告不赢的,走正常的法律途径,你同样是告不赢的。为什么呢?因为法院不会承认他们办错了案子,无论是田城县法院,还是中州府的法院,都不会自己否定自己的。至于你到警察局报案,说贾公义打了贾钦,强了贾灵,没有证据啊。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韩巧转低下了头,王水德说这事,有几个好心人也这样分析过,她自己也在监狱里问过一个判了刑的受贿法官,人家说的,也大致是这个意思。韩巧转想着想着,泪水又下来了。
王水德想了想,决定帮她一把,于是苦笑一声,说:“老韩啊,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要学一回杨三姐,不要怕各方的压力,甚至是贾公义等人的再次迫害,往上面告去。现在这世道,官大的,说的才是真理,只有大官让复查你这个案子,让警察主动地为你找证据,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韩巧转一听,站起身来,就要下跪,王水德伸出一只手来,阻止住了韩巧转的动作,又叹息一声,才说:“这两天,我抽空给你写个材料,你伺候老马出院了,就到中州市去。记住一条,我会在暗中帮助你的,但,我们之间,说啥也不能暴露了,包括张法官,都不要说。呵呵,说不定她一会就来了,记住,不要当着她的面,说……”
王水德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张丽丽已经笑呵呵地进来了,当她看到王水德正在和韩巧转说事时,还是有些惊讶的,可看了看韩巧转一脸安稳的样子,也就略略地放下心来,两个女人心知肚明地支吾敷衍了两句,韩巧转也就借故到外边去了。
张丽丽并不见外,一屁股坐到了王水德的病床上,笑着问:“王哥,敢不敢出去和妹子喝一杯?”
王水德笑着摇了摇手,说:“算了吧,输了些抗生素,你是想要了哥的命啊。妹子,侯三如那边,有什么新的信息没,我敢保证,今天下午你见到了他,说到具体的事,是吧?”
张丽丽的脸,轻轻飞出一片红晕,又立马改作笑脸,说:“哥,咱俩啥时候说具体的事啊?不过,在这医院里,可是不行的。呵呵,哥,干脆今天晚上出去住吧,这地儿,老大的消毒水味儿。”
王水德见张丽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便笑着说:“我说的具体事,和你想象中的具体事,不是一回事。你啊,是裤裆里放屁,想(响)两岔子里去了。我是说,陈三怪的事,是不是扩大化了,已经扩大到老城的陈家。”
张丽丽瞪起一双杏核般的大眼睛,良久,才笑了起来,说:“哥,人家都说田无知是个算卦的大师,我看,哥就是个大仙,洞察人心,看透世间一切的大仙。”张丽丽说着,说着,一只手已经伸进薄薄的被子里,轻轻地抚摸着王水德的大腿,让王水德有一种痒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