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路?”
猗窝座脸上的狰狞猛然一滞,随即化作了火山爆发般的狂怒。
“区区人类!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我说话!”
轰!
恐怖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脚下的大地寸寸龟裂,形成蛛网般的恐怖沟壑。
他那身武道家的沉静气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上弦之鬼的、纯粹而暴虐的杀意!
林启的话,精准地刺穿了他百年来用以麻痹自己的外壳,触碰到了那个他早已遗忘,却又本能畏惧的核心——名为“狛治”的人类的悲哀。
他无法容忍!
他绝不承认!
“我要把你碾成肉酱!把你那张只会胡说八道的嘴撕烂!把你的骨头一寸寸敲碎!”
猗窝座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身形瞬间消失。
“破坏杀·乱式!”
没有预兆,没有起手式,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拳头!
刹那间,成百上千的拳影笼罩了林启周身的所有方位,空气被密集的拳压打得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他放弃了之前所有的试探与欣赏,也抛弃了那份对武技的追求。
现在的他,只想用最绝对的力量,将眼前这个揭开他伤疤的男人彻底抹杀!
“林启君!小心!”炼狱杏寿郎目眦欲裂,他能感受到,这一轮攻击的密度和力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数倍!
然而,林启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在那狂风骤雨般的拳影中,他的身影如同风中残柳,以一种近乎诡异的韵律开始摇曳。
每一次闪避,都恰好在拳风抵达的前一刹那;
每一次侧身,都完美地让开了最致命的攻击角度。
他手中的日轮刀甚至没有主动挥出,只是在身前划出一道道圆润的弧线,轻轻拨开那些实在无法避开的拳头。
叮!
叮!
叮!
刀锋与拳骨的碰撞声不再是之前那般激烈,反而变得轻巧而富有节奏。
在外人看来,林启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惊险万分。
唯有猗窝座自己,心中的骇然与怒火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乱了!
全乱了!
自己的攻击节奏,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全都被对方那云淡风轻的姿态彻底打乱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拼尽全力挥拳的孩童,而对方只是一个轻松惬意地拨开他所有攻击的成年人。
那种无力感,那种被彻底看穿的羞辱感,让他几欲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躲得开!”猗窝座疯狂地催动着体内的鬼血,攻击的速度再度攀升,“我的术式展开了!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应该在我的感知之下!为什么你总能提前预判!”
林启没有回答。
他的【通透世界·极】中,猗窝座的每一次攻击,都早已不是秘密。
他能“看”到猗窝座肌肉的每一次颤动,从而知道他下一拳将从哪个角度挥出;
他能“看”到猗窝座体内能量的流转,从而知道他这一击的力量有多大。
甚至,他能“看”到猗窝座那双金色眼眸中,因愤怒而急剧收缩的瞳孔,以及那份愤怒之下,被言语刺穿后无法掩饰的……一丝动摇。
一个心乱了的武者,无论拥有多强的力量,多快的速度,在他的眼中,都只剩下破绽。
“给我死!”
久攻不下,猗窝座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致。
他猛地收拳,全身肌肉瞬间虬结,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林启,一记凝聚了全身力量的重拳,直捣林启的面门!
“破坏杀·灭式!”
这一拳,他灌注了自己身为上弦之叁的全部力量与尊严,拳未至,那毁灭性的拳压已经让空气发出了尖啸,地面被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炼狱杏寿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冲上去,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挡下这一击的准备。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启动了。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拳,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他的身体与那狂暴的拳风擦肩而过。
紧接着,他手中的日轮刀,如同一抹幽深的墨迹,悄无声息地递了出去。
没有磅礴的剑气,没有炽热的火焰。
只有精准,极致的精准。
刀尖轻巧地点在了猗窝座挥出的右拳手肘关节的内侧——那是整条手臂力量传导中最薄弱的一点。
噗。
一声轻响。
猗窝座那足以粉碎山峦的恐怖力量,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戳破的气球,猛地一滞,拳头的轨迹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偏斜。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偏斜,让他这志在必得的“灭式”,擦着林启的耳畔,轰向了空处!
轰隆!
!
!
远处的地面炸开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冲天而起。
一击落空,猗窝座的瞳孔骤然收缩,满是难以置信。
他败了。
在“技”的领域,他再一次被碾压得体无完肤。
而林启,却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
一击破招之后,林启的身形如影随形,欺身而上,手中的日轮刀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笼罩了猗窝座的全身。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就在猗窝座被迫转攻为守的瞬间,炼狱杏寿郎的怒吼声从另一侧响起。
他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自己残存的所有力量都灌注到了这一刀之中!
一条比之前“炎虎”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火焰巨龙咆哮而出,带着焚尽万物的气势,从侧面狠狠地撞向了猗窝座!
腹背受敌!
猗窝座发出一声怒吼,他被迫放弃了对林启的防御,转身一拳轰向那条火焰巨龙。
拳与龙的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将刚刚落地的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再度掀飞出去。
炼狱杏寿郎闷哼一声,虎口迸裂,整个人倒飞而出,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看到,林启的刀,已经斩到了猗窝座的脖颈!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猗窝座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同时脖颈处的肌肉瞬间硬化,堪堪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刀。
嗤——!
刀锋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终究未能斩断他的头颅。
猗窝座借力暴退,与两人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胸前被“炼狱”灼烧出的焦黑,脸上的表情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虽然挡住了两人的联手绝杀,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战斗节奏,已经被彻底打乱。
他开始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四周的光线,似乎比刚才亮了一些。
空气中那股冰冷的寒意,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东方的天际。
在那里,深蓝色的夜幕边缘,已经悄然浮现出了一抹极淡、却又无比刺眼的鱼肚白。
天……要亮了。
轰!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冰水,从猗窝座的头顶瞬间浇下,让他那因愤怒而沸腾的血液,刹那间冷却了下来。
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对武道的狂热,还是被言语羞辱的愤怒。
他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逃!
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逃离这里!
“想走?”
林启的声音淡漠地响起,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早已看穿了猗窝座的心思。
“杏寿郎,拖住他!”
“哦!!”炼狱杏寿郎重重拄着刀,大口喘着气,但眼神中的战意却再度燃烧起来,“身为鬼杀队的柱,绝不可能放任恶鬼,从我的面前逃走!”
猗窝座的脸色变得无比焦躁。
他看了一眼战意盎然的炼狱杏寿郎,又看了一眼那个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掌控一切的林启,心中的警铃响到了极致。
他知道,今天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
既然如此……
“那就……在太阳升起之前,把你们全都杀掉!!”
猗窝座发出最后的咆哮,他放弃了所有防御的念头,也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他将体内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全部爆发了出来!
“术式展开!”
“破坏杀·终式·青银乱残光!”
一瞬间,猗窝座的身影化作了千万道流光,从四面八方,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疯狂地轰向林启与炼狱杏寿郎!
这一次的攻击,不再有任何章法,不再追求任何技巧。
只有纯粹的速度,纯粹的力量,纯粹的破坏!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狂暴的攻击,将眼前的敌人彻底轰杀成渣!
炼狱杏寿郎瞳孔猛缩,他能感觉到,这最后的疯狂一击,已经完全无法用招式来抵挡。
然而,就在这漫天拳影即将淹没一切的瞬间,林启的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杏寿郎,守住你的左侧三米范围,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这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绝对自信。
炼狱杏寿郎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暴喝一声,将日轮刀横在身前。
他没有去管那些从正面和右侧袭来的致命攻击,而是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在了林启所说的那个方位!
与此同时,身处风暴中心的林启,眼中那片通透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猗窝座疯狂的猛攻,在他看来,已经不再是天罗地网。
而是一张……漏洞百出、充满了致命破绽的渔网。
因为焦躁,猗窝座招式之间的衔接出现了大量的、之前从未有过的空隙。
因为放弃防御,他的身体处处都是可以一击致命的要害。
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当敌人因为恐惧和焦躁而失去最后的冷静时,便是他露出最致命獠牙的时刻。
林启的身影,在无数道青银色的流光拳影中,开始进行一种近乎神迹的闪避。
他每一次的移动,幅度都小到极致,却又精准到极致。
他就像是在暴雨中穿行,却没有沾湿一片衣角。
猗窝座所有的攻击,都以毫厘之差,与他的身体擦肩而过。
“他到底是怎么看穿的?”
猗窝座也发现了不对,他所有的攻击,竟然全部落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启,闲庭信步般地穿过了自己用生命点燃的最后狂攻,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猗窝座的心脏。
他看到,林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天边,那抹鱼肚白,已经变得愈发明亮。
完了……
猗窝座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他看到,林启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宛如在宣判一个既定的事实。
也就在这一刻,林启捕捉到了。
在猗窝座极限强攻之后,因为身体爆发而产生的、那个转瞬即逝的,最大的破绽。
就是现在!
林启不再游斗,他将全身的力量都调动起来,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正面迎向猗窝座。
他手中的日轮刀,在这一刻仿佛凝聚了黎明前所有的黑暗,变得漆黑而深邃。
这一刀,没有华丽的招式名,也没有绚烂的特效。
它只是以最精准的角度、最直接的路线,斩向了猗窝座那个因为绝望和力竭而暴露出的,最大的破绽。
——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