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岛的硝烟尚未散尽,晨曦已将街道染成淡金色。
赵刚的装甲团正在逐街清剿残敌,坦克履带碾过日军丢弃的钢盔,发出“咔啦”的脆响。
一个士兵蹲在墙角,用刺刀挑起一面被打穿的太阳旗,随手扔在地上,又用军靴碾了碾——那面旗上的红圈,像极了凝固的血。
“团长,俘虏营已经搭好了,共抓获日军俘虏1200余人,还搜出不少粮食和弹药。”通讯兵跑步过来,棉帽上的雪化成了水,顺着帽檐滴在冻硬的地上。
赵刚点头,目光扫过街边的房屋。
有些门窗还紧闭着,但门缝里透出的目光,已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试探。
就在这时一间低矮的土房里传来响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扶着门框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根烧火棍,看到士兵们身上的红五星,嘴唇哆嗦着:“你们……你们是从东北来的?”
“是啊大娘,我们是新一军。”一个年轻士兵笑着回答,把手里的窝头递过去,刚打跑小鬼子,您别怕。
老太太没接窝头,反而转身跑回屋里,很快端出一簸箕冻得硬邦邦的红薯,塞到士兵怀里:“孩子,快拿着!看你们冻的,垫垫肚子。”
红薯上还带着灶膛的烟火气,显然是刚从灶灰里扒出来的。
这一幕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越来越多的百姓打开门,有的端出热水,有的拿出藏了很久的咸菜,还有个小姑娘举着一朵冻在冰里的野菊,踮着脚递给坦克上的士兵。
“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一个中年汉子抹着眼泪,他家的门框上还留着日军刺刀的划痕,小鬼子占了秦皇岛,抢粮抢钱,还把我儿子抓去修铁路,至今没回来……
赵刚的心沉了沉,他让士兵拿出地图,指着通往北平的路线问:“大叔,您知道日军在北戴河一线哪里有驻扎吗?他们有没有修碉堡或者铁丝网?”
汉子立刻来了精神,蹲在地上用树枝画起来:“知道!我上个月给鬼子送过菜,他们在鸽子窝那边修了三个炮楼,公路两旁埋了不少地雷,还拉了电网……”
他画得仔细,连炮楼的射击孔朝向都标得清清楚楚,“不过昨晚炮声响得厉害,说不定已经被炸平了。”
正说着,天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
六架mE-262战机低空掠过,机翼下的航弹泛着冷光,朝着北戴河方向飞去。
百姓们仰头观望,有人忍不住鼓掌,有人对着战机鞠躬,嘴里念叨着“老天爷保佑”。
“是咱们的飞机!”小姑娘拍着小手,眼睛亮得像星星。
赵刚望着战机远去的方向,对身边的参谋说:“让二营带着工兵连,顺着这条路线推进,注意排雷。告诉空军,先把那三个炮楼端掉,咱们中午前必须拿下北戴河,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北戴河的日军炮楼里,少尉佐藤正透过射击孔张望。
昨晚的炮火几乎掀翻了半个阵地,电话线全被炸断,与司令部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缩在碉堡里,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坦克轰鸣声,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少尉,外面……外面有动静!”一个士兵指着望远镜,声音发飘。
佐藤抢过望远镜,只见公路尽头扬起滚滚烟尘,数十辆坦克正碾过雷区——那些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反坦克地雷,在对方厚重的装甲面前,只炸起几朵微不足道的烟尘。
更让他绝望的是,天空中出现了银灰色的战机,机翼下的火光一闪,最左侧的炮楼就被航弹精准命中,砖石碎片像下雨一样落下。
“快!高射机枪!”佐藤嘶吼着,却发现炮楼里的高射机枪早被昨晚的火箭炮震坏了,枪管歪成了麻花。
第二架战机掠过,这次投下的是燃烧弹。
火焰顺着炮楼的射击孔钻进来,木质的地板瞬间燃起大火,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佐藤捂着口鼻往外冲,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一辆坦克停在不远处,炮口正对着他。
“缴械不杀!”扩音器里传来生硬的日语喊话,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佐藤看着身边的士兵纷纷扔下步枪,瘫在地上,终于扔掉了手里的指挥刀,他知道,抵抗已经毫无意义。
中午时分,北戴河防线被彻底突破。
赵刚站在炮楼的废墟上,望着南面的平原,那里就是河北腹地。
远处的村庄里,升起了袅袅炊烟,百姓们大概是听到了消息,开始敢在白天生火做饭了。
“团长,北平方向有电报!”参谋递来一份加密电文,“女子亲卫团,在丰台炸毁了日军的军火列车,北平城里的日军正乱作一团,冈村宁次急着调兵回防呢!”
赵刚笑了,撕开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好!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通知后续部队加快速度,咱们争取三天内赶到唐山,给冈村宁次再添点堵!”
此时的北平城内,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一片混乱。
冈村宁次站在临时指挥部的地图前,手指死死按在秦皇岛的位置——那里已经被代表新一军的蓝色图钉覆盖。
“废物!一群废物!”他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瓷片溅到参谋的靴上,“一个旅团守不住秦皇岛,两个师团增援还在路上,你们告诉我,这仗还怎么打?”
参谋们低着头,没人敢回话。
北平周边的交通线被女子亲卫团和地下党搅得支离破碎,火车通不了,汽车跑不动,就算调出部队,也只能徒步增援,等赶到秦皇岛,恐怕新一军早就打到北平城下了。
“将军,要不……咱们放弃唐山,收缩兵力守北平?”一个少佐小心翼翼地提议,“唐山的防线太薄弱,根本挡不住装甲部队。”
“放弃?”冈村宁次猛地回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放弃唐山,就等于把北平的门户打开!你想让支那人的坦克直接开进前门大街吗?”
他指着地图上的颐和园,“把那里的驻军调去唐山,再把城内的宪兵队也派过去,就算用人填,也要给我挡住三天!”
命令传下去,北平城内的日军开始紧急调动。
宪兵队逼着伪军上前线,连伤兵都被强拉上卡车,百姓们躲在门后,看着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侵略者,眼神里多了几分快意。
“听说了吗?东北来的队伍已经打到北戴河了,装备可好了,坦克比城墙还厚!”
“我娘家在唐山,要是队伍能打过去,我那被鬼子抓去的男人说不定就能回来了……”
茶馆里,说书先生悄悄改了唱词,把“岳飞抗金”换成了“新一军入关”,听客们听得热血沸腾,偷偷往先生的茶碗里塞铜板。
消息传到重庆,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戴笠递上的战报显示,新一军三天内推进了150公里,沿途日军望风而逃,百姓箪食壶浆以迎。
“吴邪的进展倒是快。”委员长语气平淡,手指却在桌下攥紧了拳头,“唐山的日军只有一个联队,怕是守不住。让汤恩伯派两个师过去,说是‘协同作战’,实则……盯住新一军的动向。”
戴笠点头应下,心里却清楚,汤恩伯的部队在河南被日军打得元气大伤,就算派去,也只能跟在新一军后面捡些残羹冷炙,根本起不到“盯住”的作用。
长春指挥部里,吴邪正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
赵刚的装甲团已逼近唐山,沿途百姓自发组织了向导队,甚至有年轻人拿着锄头扁担,跟在坦克后面想帮忙。
“民心向背,可见一斑。”吴邪对雷战感叹道,指着战报上“百姓捐粮500石”的字样,“咱们在东北搞生产、减赋税,就是为了让百姓知道,军队是为他们打仗的。现在看来,这条路走对了。”
雷战补充道:“女子亲卫团传来消息,八路军在冀中平原发动了反攻,牵制了日军三个师团,冈村宁次根本抽不出兵力增援唐山。只要拿下唐山,北平就成了孤城。”
吴邪点头,拿起笔在地图上圈出天津:“让赵刚不要恋战,拿下唐山后立刻转向天津,切断北平日军的海上退路。告诉沈玉薇,空军加大对北平机场的轰炸力度,不能让日军的飞机起飞。”
傍晚的唐山城外,赵刚的装甲团正在休整。
炊事班架起了大锅,煮着百姓送来的红薯和玉米,香味飘出老远。
一个叫栓柱的年轻人蹲在坦克旁,正给驾驶员小李讲唐山城内的布防——他是从日军据点逃出来的劳工,对城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鬼子在城门口修了两个炮楼,里面有机枪,不过我知道有条排水沟,能通到城里,就是有点窄……”栓柱比划着,脸上沾着的泥还没洗干净,“我带你们去!保证能摸进去!”
小李拍着他的肩膀笑:“好兄弟,等拿下唐山,我让你摸摸坦克的炮管!”
夕阳西下,给坦克的装甲镀上了一层金边。
赵刚站在高坡上,望着远处的唐山城墙,那里的日军正在加固工事,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扫来扫去,像困兽的眼睛。
“通知各营,今晚休整,明天拂晓发起总攻。”他对着对讲机下令,“让栓柱带工兵连去勘察那条排水沟,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夜色渐深,唐山城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枯草的呜咽声。
坦克和装甲车披着伪装网,像蛰伏的巨兽,等待着黎明的冲锋号。
士兵们裹着大衣靠在车边打盹,怀里的步枪还带着余温。
栓柱躺在一辆坦克的履带旁,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带部队从排水沟进城。
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半截铅笔——那是儿子上学时用的,等打跑了鬼子,他要送儿子去最好的学堂。
远处的城墙后,日军哨兵抱着枪打盹,他们不知道,这座城的百姓,早已盼着黎明的炮火,盼着这些从东北来的铁甲神兵,将他们彻底埋葬在黑暗里。
天快亮时,赵刚被一阵窸窣声吵醒。
他睁开眼,看到炊事班的士兵正往每个连队送热粥,而栓柱和几个百姓,正帮着士兵们检查步枪的弹匣。
“团长,粥熬好了,加了红薯,暖和。”一个炊事兵笑着说。
赵刚接过粗瓷碗,热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驱散了彻骨的寒意。
他知道,这场仗他们不是孤军奋战,身后有千千万万像栓柱这样的百姓,用最朴素的方式,支撑着他们一路向南。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30门重炮再次抬起炮管,炮口直指唐山城墙。
这一次,不仅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那些在苦难中期盼黎明的眼睛。
“各单位准备……”赵刚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炮口的火光再次划破晨曦,这一次,照亮的不仅是战场,更是关内百姓心中,那片沉寂已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