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杭州湾的海平面上,两艘日军巡洋舰像蛰伏的巨兽,炮口对准了杭州城南的城墙,甲板上的水兵正紧张地调试着瞄准仪。
他们接到坂垣的命令,拂晓时分配合地面进攻,用舰炮摧毁城防核心工事。
突然,几架雷霆小队的战机如鹰隼般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下的航空炸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落在领先的“春日丸”号甲板上。
“轰隆——”剧烈的爆炸掀飞了舰桥,火焰裹挟着浓烟冲天而起,舰载机还没起飞就被被引爆,连环炸响如同闷雷,在海面上回荡。
几乎同时,城内隐蔽的重炮阵地骤然开火。
早已测算好坐标的炮弹拖着尾焰划破晨雾,正中另一艘巡洋舰“松岛号”的侧舷。
厚重的装甲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海水疯狂涌入,舰身迅速倾斜。
水兵们尖叫着跳海,却被随之而来的第二波炮火覆盖,海面上浮起一片片油污与浮尸。
重炮与战机的配合如同精准的交响乐,两艘军舰在半小时内相继沉没,海面上只剩下燃烧的残骸。
城头上,观测兵兴奋地大喊:“打中了!军舰沉了!”
可这短暂的胜利喜悦,很快就被北岸传来的震天呐喊淹没。
坂垣亲率残存的两万日军,组成密集的冲锋阵型,像黑色潮水般涌向城墙。
他穿着笔挺的军礼服,胸前挂满勋章,手持指挥刀跑在最前面,军靴踩过同伴的尸体,在泥地上留下一串血色脚印。
“天皇陛下万岁!”他的嘶吼声嘶哑却狂热,像兴奋剂注入日军士兵的血管。
这些被逼到绝境的士兵彻底疯了。
他们扔掉步枪,有的抱着炸药包冲向掩体,有的举着刺刀盲目冲锋,前排的人被城墙上的机枪扫倒,后排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向前,尸体在城墙下越堆越高,几乎与城头平齐。
一个年轻的日军士兵被炮弹气浪掀翻,他爬起来时,头盔不见了,额头上淌着血。
他看着前面不断倒下的同伴,突然想转身逃跑,却被身后的军曹一刺刀捅进后腰。
“懦夫!”军曹咆哮着将他往前推,“冲上去!”士兵踉跄着扑向城墙,随即被一颗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
他最后闪过的念头,是家乡稻田里的稻草人,和母亲送他时染着泪的手帕。
城头上,吴邪死死盯着那道冲锋的人潮,喉咙里发紧。
他身边的重机枪手已经换了三批,枪管烫得能煎鸡蛋,冷却水混着血水顺着枪身流淌。
“手榴弹!快扔手榴弹!”他嘶吼着,手臂被弹片划伤也浑然不觉。
铁拳师的士兵们同样到了极限。
有的士兵被炮弹震聋,依旧机械地装填子弹;有的断了一条腿,坐在地上用手枪射击;一个卫生员抱着药箱冲向前线,刚跑出两步就被流弹击中,药箱摔在地上,绷带与血浆混在一起。
厮杀从拂晓持续到正午,又从正午熬到傍晚。
太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殷红。城墙上的枪声渐渐稀疏,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阵地上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尸山的呜咽声。
吴邪拄着步枪,艰难地站起身。
他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视线模糊中,只看到城墙下的日军尸体堆成了小山,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影。
“结……结束了?”一个幸存的士兵声音发颤,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守住了……我们守住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压抑已久的欢呼像火山般爆发出来。
“守住了!我们赢了!”
士兵们互相拥抱,有的哭,有的笑,有的瘫坐在尸体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铁拳师五万多人的队伍,此刻能站起来的只剩下不到三万,将近一半的弟兄永远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胜利的喜悦里,浸满了血泪的沉重。
打扫战场的命令下达后,士兵们麻木地清理着尸体与武器。
一个负责检查日军高级军官尸体的小队,在城墙下的尸堆深处,发现了一个穿着军礼服的人。
“长官!这里还有活的!”一个士兵惊呼。
那人正是坂垣,他被一颗炮弹的气浪震晕,压在几具尸体下面,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军礼服被撕裂,勋章散落一地,脸上沾满了污泥与血渍,早已没了昨日的疯狂与威严。
“是坂垣!甲种师团的师团长!”带队的中尉又惊又喜,这家伙居然没死!
活着的甲种师团长,其价值堪比千军万马——他是日军暴行的活证据,是谈判桌上的重要筹码,更是对日军士气的致命打击。
当下面人汇报发现坂垣还活着!吴邪立即派特种大队前去看守!”
很快,特种大队的队员们赶到,他们穿着黑色作战服,面无表情地将昏迷的坂垣抬上担架,用特制的束缚带牢牢固定。
带队的队长沉声下令:“严密看守,寸步不离!哪怕他咳嗽一声,都要立刻汇报!”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将幸存士兵的影子拉得很长。
吴邪站在最高的垛口,望着城外无边无际的尸骸,又看了看被抬走的坂垣。
胜利的代价,如此惨烈。
他缓缓举起右手,对着牺牲的弟兄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风卷起他残破的衣角,也卷起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
杭州城守住了,但这场战争留下的伤痕,或许永远都无法愈合。
而被俘虏的坂垣,又将在后续的较量中,掀起怎样的波澜?无人知晓。
只有城墙下的血,还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血战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