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城的晨雾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姚青山站在城北的土坡上,手里的望远镜镜片蒙上了一层水汽,将城墙内侧的日军动向看得朦朦胧胧。
城头上的太阳旗在风里歪斜着,像只受伤的鸟,几个日军哨兵缩着脖子来回踱步,枪托撞在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旅长,三营已经把北门的粮道掐断了。”参谋官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冷意,手里的地图被露水浸得发潮,昨晚摸进去的弟兄说,城里的日军粮仓看着满,其实底下垫的都是稻草,真粮不足三天。
姚青山放下望远镜,指腹在镜片上擦了擦,露出清晰的城防轮廓。
北门内侧堆着不少沙袋,显然是日军重点布防的位置,而西门的城墙相对低矮,砖缝里还能看到上次战斗留下的弹孔。
“让一营在北门佯攻,动静越大越好。”他指尖在地图上的西门位置敲了敲,二营备足云梯和炸药,等日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就从西门动手。
土坡下,五旅的士兵们正借着晨雾做最后的准备。
一营的士兵们扛着假炸药包,在北门对面的空地上来回跑动,步枪朝天射击,制造强攻的假象。
炊事班抬来几口空铁锅,几个力气大的士兵用木棍敲得“咚咚”响,混着枪声,竟真有几分炮火连天的架势。
余杭城内,日军指挥部,龟田守在无线电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昨夜向杭州发出的求援电报石沉大海,城外的枪声却越来越密,粮道被断的消息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支那人到底有多少人?”他对着通信兵嘶吼,军刀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痕迹,为什么杭州的援军还没来?
通信兵满头大汗地调试着设备,电流的杂音里偶尔夹杂着模糊的日语:“……一线天……遇袭……无法……增援……”
“八嘎!”龟田一脚踹翻了电台,零件散落一地。
一线天是杭州到余杭的必经之路,那里遇袭,意味着他们彻底成了孤军。
他冲到窗边,看着北门方向密集的枪声和烟雾,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支那人的主攻方向,或许根本不是北门。
“快!调一个小队去西门!”他抓起指挥刀就往外冲,皮靴踩在散落的零件上,发出“咯吱”的脆响。
西门外,攻势骤起,二营营长赵虎正趴在护城河对岸的芦苇丛里,手里的工兵铲挖着冻土。
晨雾渐渐散去,西门的城墙在阳光下露出斑驳的砖面,城头上的日军果然少了大半,只剩下几个懒洋洋的哨兵。
“旅长的判断没错,小鬼子果然往北门调人了!”赵虎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对身边的爆破组打了个手势,搭浮桥,准备炸药!
十几个士兵推着简易浮桥冲进护城河,冰冷的河水没到大腿,他们咬着牙往前推,水花溅在脸上,冻得生疼。
对岸的日军哨兵终于反应过来,步枪子弹“嗖嗖”地打在水面上,激起一串串水花。
“给我打!”赵虎怒吼一声,重机枪立刻在芦苇丛里开火,子弹像泼雨般扫向城头,压得日军抬不起头。
浮桥很快搭到对岸,爆破组的士兵抱着炸药包冲上岸,将炸药紧贴在西门的门轴上。
“点火!”
导火索“滋滋”地燃烧,士兵们连滚带爬地退回护城河对岸。
“轰隆”一声巨响,西门的木门被炸开个大洞,木屑混着砖石飞上天,城头上的日军被气浪掀翻,惨叫着滚下去。
“冲!”赵虎第一个跃上浮桥,强化后的双腿在水面上踏起一串水花,手里的冲锋枪“突突突”地扫向城门口的日军。
二营的士兵们紧随其后,像潮水般涌进西门,步枪和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龟田带着小队赶到西门时,正撞见赵虎一刀劈断日军的军旗。
他红着眼举刀冲上去,却被赵虎侧身避开,枪托狠狠砸在他的肋骨上,“咔嚓”一声脆响,军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像麻袋似的摔在地上。
“缴枪不杀!”赵虎的吼声在街巷里回荡。
残余的日军看着被踩在脚下的太阳旗,又看了看四周黑洞洞的枪口,终于扔下步枪,瘫坐在地上。
一线天峡谷,硝烟未散
刘毅蹲在装甲车的残骸上,手里把玩着日军的指挥刀,刀鞘上的樱花图案被弹片刮得模糊不清。
谷底的日军尸体已经被清理到两侧,公路上的血迹凝结成暗红色,工兵营的士兵们正用撬棍挪动翻倒的卡车,试图打通道路。
“旅长,余杭那边传来消息,姚旅长拿下西门了!”通讯员跑过来,脸上沾着灰,笑容却格外灿烂,“说用不了中午,就能彻底控制余杭城!”
刘毅把指挥刀扔给身边的士兵,跳下车,军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嘎吱”声。
他走到峡谷东口,望着杭州方向的公路——那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日军增援的迹象,显然一线天的伏击彻底打懵了他们。
“让重机枪营撤下来休整,”他对参谋说,留一个连警戒,其余人跟着我,往杭州方向推进五公里,构筑新的防线。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扛着机枪、迫击炮往前行进。
阳光穿过峡谷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迷彩服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却掩不住眼底的兴奋。
一个年轻士兵边走边哼着小调,那是家乡的民谣,在硝烟弥漫的峡谷里,竟有了几分安宁的意味。
杭州城内,日军师团部,师团长松井石根站在地图前,手指在余杭的位置重重一点。
桌上的电报堆积如山,最上面的一份写着“余杭危急,请求速援”,下面的落款却是空白——显然发报人已经牺牲。
“一线天的情况怎么样?”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军装上的勋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参谋官低着头,声音发颤:“搜索队回报,峡谷内发现二十辆卡车残骸,一个中队的援军……全灭了,支那人的火力很强,像是有重机枪和迫击炮。”
松井石根猛地转身,军刀“哐当”一声拍在桌上:“八嘎!一个中队!居然连峡谷都冲不出去!”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西湖,湖面在夜色里泛着粼粼波光,像撒了一地碎银。
可在他眼里,这片美景却透着死亡的气息。
“命令城西机场的飞行中队,明天一早轰炸余杭,给我把支那人的阵地炸平!”他的眼神变得狰狞,让城防部队加强戒备,尤其是艮山门的军火库,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窗外的街道上,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妇人正匆匆走过,脸上带着不安。她们能感觉到,杭州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杭州城外,岳王庙附近,雷战带着队员们潜伏在庙后的竹林里,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城防图上,将日军的岗哨位置照得清清楚楚。
张锐正用红外望远镜观察着艮山门的军火库,镜头里,十几个日军哨兵牵着狼狗来回巡逻,仓库周围拉着铁丝网,通电的铁丝在夜色里闪着微弱的蓝光。
“军火库的防御比想象中严密。”张锐低声说,周围有三个暗堡,里面应该是重机枪。
雷战的手指在城防图上的军火库位置画了个圈:“今晚动手,端掉它。”
他看向小队的队长,你们从正面吸引哨兵,我们从侧翼的排水渠摸进去,炸掉仓库就撤。
队长点头,指尖在冲锋枪的扳机上擦了擦:“放心,保证把他们的注意力全引过来。”
午夜时分,艮山门外突然响起几声枪响。
巡逻的日军哨兵立刻警觉起来,举着枪朝枪响的方向跑去。
就在此时,雷战带着队员们钻进了排水渠。
渠水冰冷刺骨,刚没过膝盖,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队员们咬着牙往前走,步枪举过头顶,枪身裹着防水布。
仓库的墙角有个排水口,仅容一人通过。
张锐第一个钻出去,手里的弩箭瞬间射穿了暗堡的观察孔,里面的重机枪手应声倒下。
雷战紧随其后,将塑性炸药贴在仓库的铁皮门上,引线拉得很长,足以让他们撤到安全距离。
“撤!”
当队员们退回排水渠时,雷战拉动了引线。
“轰隆”一声巨响,军火库的大门被炸得粉碎,里面的弹药被引爆,连环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杭州城。
日军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街道上乱作一团,士兵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跑。
雷战带着队员们消失在夜色里,身后的爆炸声还在持续,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背影。
张锐回头望了一眼,咧嘴一笑:“这下够小鬼子忙一阵子了。”
雷战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们的任务是搅乱杭州的防御,为五旅的进攻创造机会。
现在,第一步已经做到了。
余杭城的枪声渐渐平息,一线天的防线稳步推进,杭州城内的爆炸声还在回荡。
钱塘江边的风,带着越来越浓的硝烟味,吹拂着这片被战火笼罩的土地。
姚青山站在余杭城头,望着杭州的方向,知道用不了多久,五旅的旗帜就会插在那座更大的城市里。
而吴邪在黑风口收到的战报上,余杭的位置已经被红笔划掉,下一个目标,赫然是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