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厂深处的几座窑洞被临时改造成了囚室,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和日军俘虏身上的汗馊气。
吴邪站在窑洞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叽里呱啦的争吵声,眉头微微蹙起。
“团长,这伙鬼子嘴硬得很。”刘毅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里划着圈,审了大半天,除了喊‘天皇万岁’,就是装聋作哑。那个少佐更离谱,说要跟您决斗,被钱炮扇了两耳光才老实点。
吴邪推开窑洞门,一股浓重的气味扑面而来。
四百多个日军俘虏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大多低着头,眼神躲闪,只有那个少佐梗着脖子,用怨毒的目光瞪着门口。
他的手腕还缠着绷带,是昨天被吴邪打伤的地方。
“知道闸北现在的战况吗?”吴邪用日语问道,声音平静无波。
俘虏们骚动了一下,却没人说话。少佐啐了一口:“支那人,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吴邪没理他,目光扫过一个看起来像是通讯兵的俘虏,那俘虏二十出头,脸上还有稚气,听到“闸北”两个字时,眼皮明显跳了一下。
“你来说。”吴邪指着他,说了,就给你口吃的。
那通讯兵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却被少佐凶狠的眼神吓得又低下头去。
少佐厉声喝道:“八嘎!忘了武士道精神了吗?”
吴邪弯腰捡起一块碎砖,猛地掷砸少佐那个受伤的手臂,少佐惨叫了一声,脸色瞬间发白,却依旧强撑着喊道:“有种杀了我!”
“杀你容易。”吴邪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你得想清楚,你们旅团全灭,大本营未必知道,你要是说了,我可以保证让你活着见到你们的人;不说,就只能烂在这窑洞里。
少佐的嘴唇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却还是咬紧牙关:“休想!”
吴邪没再逼问,转身走出窑洞,阳光透过窑顶的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他对守在门口的战士说:“给他们送点水,别饿死了。”
“团长,就这么放着?”刘毅跟出来,有些不解,说不定揍一顿就招了。
“不用。”吴邪摇摇头,他们是溃兵,知道的未必比咱们的侦查兵多,真要是核心情报,也轮不到他们带,他望向闸北的方向,那里的天空隐隐有火光闪动,派人再去侦查,重点盯着大场和闸北的动向。
“是!”
接下来的几天,砖窑厂暂时陷入了平静。
战士们利用这段时间休整,轻伤的帮着加固工事,重伤的躺在窑洞里养伤,李梅和春丫几乎脚不沾地,每天都在给伤员换药、处理伤口。
马德山的胳膊好了些,就带着新兵们去附近的村子搜集粮食。
“团长,你看这是啥?”马德山兴冲冲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老乡说这是腌肉,埋在地下好几天了,舍不得吃。
吴邪打开陶罐闻了闻,一股咸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笑着拍了拍马德山的肩膀:“给伤员送去,让他们补补身子。”
赵龙的腿伤还没好利索,就拄着拐杖在阵地上转悠,一会儿指点新兵挖战壕,一会儿检查机枪的保养情况。
杨森劝他歇着,他总是说:“多准备点,下次小鬼子再来,咱能少吃点亏。”
周文斌把这些天的战斗记录整理成册,密密麻麻写了好几本。
他找到吴邪,指着其中一页说:“团长,你看,咱们的迫击炮在五百米距离内命中率最高,但超过八百米就差多了,要是能弄几门精度高点的炮……”
“我知道。”吴邪点头,心里盘算着积分的用处,123万积分,足够兑换几门像样的迫击炮,甚至能换一门反坦克炮,但他更想先兑换些药品和粮食——弟兄们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这天傍晚,去侦查的小李回来了,他浑身是泥,裤脚还在淌血,显然是路上受了伤。
“团长!大场……大场快守不住了!”他顾不上包扎,喘着粗气说,日军派了两个师团猛攻,国军的阵地丢了一半,好多部队都在往后撤。
吴邪心里一沉:“闸北呢?”
“闸北更惨!”小李抹了把脸上的泥,日军用了重炮和坦克,还有飞机的空袭,把那边炸成了一片火海,咱们的人还在拼,但……但伤亡太大了。
窑洞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战士们停下手里的活,纷纷望向吴邪,眼神里带着询问,他们都知道,大场是上海的门户,一旦失守,整个战局就危险了。
“杨副团。”吴邪开口,声音沉稳,让各营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我们转移。
“转移?去哪儿?”杨森问道。
“往闸北靠拢。”吴邪望着火光闪烁的方向,咱们人少,帮不上太大忙,但能多杀一个鬼子,里面的弟兄就能多喘口气。
“可是咱们的伤员……”
“能走的跟着走,不能走的,就送到附近有人的村子让老乡帮忙照看。”吴邪的声音有些沙哑,留下足够的药品和粮食,等咱们回来接他们。
没人说话,战士们默默地收拾起东西。
马德山把腌肉分成几份,一份给伤员,一份留给守窑的老乡,剩下的仔细包好,塞进背包里。
赵龙让人把重机枪拆开,零件分着带走——这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家伙,不能丢下。
夜色渐深,砖窑厂的马灯亮了一夜。
李梅和春丫给伤员们换好药,又把剩下的药品分类打包,用红布做了标记,方便老乡取用。
周文斌在地图上标出前往闸北的路线,反复计算着距离和时间,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吴邪站在最高的窑顶上,望着闸北方向的火光。
那里的枪炮声隐约传来,像闷雷一样滚过夜空。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日军的主力都在那边,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但他回头看了看窑洞里的灯光,看了看那些疲惫却依旧挺直腰杆的弟兄,心里又燃起了斗志。
他们是铁拳团,是从血里火里爬出来的队伍,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不能让鬼子轻易踏过这片土地。
“团长,都准备好了。”杨森走上来,递给吴邪一块压缩饼干,吃点东西,明天要赶路。
吴邪接过饼干,掰了一半递给杨森
。两个人靠在窑壁上,默默地吃着,嘴里的干粮带着苦涩,却又透着一股韧劲。
远处的火光还在跳动,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
吴邪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他们又要回到那片硝烟里去。但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