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当朝二公主殿下,李清月。
孙耀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殿下……您……”
“我怎么在这里不重要。”李清月用杯盖撇去浮沫,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重要的是,你再过半个时辰,就会被那个叫龙晨的疯子,像条狗一样拖到街上,砍掉脑袋。”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孙耀最后的心理防线,他身体一软,瘫坐在地。
“我能救你。”李清月放下茶杯,语气如同施舍。
孙耀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连滚带爬地跪到李清月脚边,磕头如捣蒜。
“求殿下救我!求殿下救我!我成阳伯府,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很好。”李清月满意地点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从袖中取出一只蜡丸。“这里面是城西废弃暗渠的地图,有人会接应你。出了城,天高海阔。”
孙耀激动地伸手去接。
李清月的手却微微一缩。
“当然,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要成阳伯府,从今往后,只听我一个人的号令。还有,你家那本地下私盐的账本。”
孙耀没有半分犹豫,连连点头。
“好好好!殿下要什么,孙耀都给!都给!”
他接过蜡丸,如获至宝。
李清去月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朱雀大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另外,我会送龙晨一份‘礼物’。”
她声音幽幽,“他现在肯定在头疼怎么找到你,我会派人‘好心’地告诉他,你正藏在我四妹的党羽——永嘉伯的府上。等他气势汹汹地扑过去,你早就顺着暗渠逃出生天了。”
李清月说完,身形一晃,消失在书房的阴影里。
她不仅要救下自己新的走狗,还要借龙晨这把刀,去砍自己政敌的臂膀,一石二鸟。
……
朱雀大街,临时公堂。
一名绣衣使快步走到龙晨身后,低声呈上一封匿名信。
龙晨展开信纸,目光扫过。
信中言辞恳切,自称“心向朝廷的义士”,揭露重犯孙耀狗急跳墙,正藏匿于城东的永嘉伯府。
并“义愤填膺”地指控永嘉伯与孙家早有勾结,请侯爷速速前往抓捕,以免其转移。
好一招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龙晨将信纸缓缓合上,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
魏战凑上前,压低声音,眼中杀气腾腾:“侯爷,这真是天助我也!我们现在就带人去抄了永嘉伯府?”
“天助?”龙晨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而露出一丝冷笑,“魏战,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带饵的鱼钩。”
他把信纸递给魏战:“你看看。一个要犯的藏身之所,写得清清楚楚,就差把饭喂到我嘴里了。送这封信的人,比我们还希望我去抄了永嘉伯府。”
魏战一看,也瞬间反应过来,额头渗出冷汗。
这封信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写好的剧本。
龙晨断定,这背后必有皇家子嗣的影子,想利用他这把刚见了血的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向这边走来。
是龙晨的知己好友、醉心医术的三公主李清歌。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的医女打扮,提着食盒,从容地穿过喧闹的人群,仿佛周遭的血腥与杀气都与她无关。
她走到公案前,将食盒轻轻放下,一双清澈的眸子打量着龙晨。
“看你把京都闹得天翻地覆,我来看看你还能不能撑得住。”
她说着,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清汤,“顺便带了些安神汤,免得你杀气太重,晚上睡不着。”
她的目光,落在了龙晨手中的信纸上。
龙晨将信纸递了过去。“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份‘大礼’,该怎么收。”
李清歌接过信纸,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所有。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是我二姐的手笔。”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父皇膝下共五位公主。大姐因太师党倒台而失势,五妹尚且年幼,我无意储君之位。”
“如今有能力和野心争夺未来的,便只剩下二姐和四妹了。永嘉伯,正是四妹的人。”
几句话,便将这盘棋局背后的惊心动魄,描绘得清清楚楚。
龙晨笑了。
“原来如此。那咱们,就陪二公主殿下把这盘棋下完。”
李清歌从袖中取出一张小纸条,递给龙晨。
“这是刚传来的消息。半个时辰前,有人看到二姐的亲信在城西的暗渠出口附近出没。孙耀真正的逃生路线,应该在那里。”
二人相视一眼,所有的计划,都在这无声的默契中敲定。
龙晨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冰冷。
他先是秘密召来陈默、王屠、李伯三位老将。
“三位叔父,孙耀必会从城西暗渠逃遁。你们三人即刻悄然前往,务必活捉,连同接应他的人,一并带回!”
“是,少主!”三位老将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人群后。
做完这层布置,龙晨才重新看向魏战。
“魏战!”
“末将在!”
“点齐所有人马,大张旗鼓地去!把动静给老子闹到全城皆知!”
龙晨将那封匿名信拍在魏战手中。“本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去城东永嘉伯府,抓捕逃犯孙耀!”
看着魏战离去的背影,龙晨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了城东的永嘉伯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公主,你送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
城西,废弃暗渠出口。
孙耀浑身湿透,散发着恶臭,从洞口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
黑暗中,两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是孙公子吗?”
“是我是我!”孙耀确认了暗号,激动得语无伦次,“快带我走!”
其中一名黑衣人递过来一个包袱:“公子,换上衣服,码头的船已经备好了。”
孙耀接过包袱,正要换上,感觉脖子后面一凉。
僵硬地转过头,他看到了三张脸。
一人独臂,面无表情。
一人满脸横肉,笑得残忍。
一人精神清癯,带着玩味。
正是龙晨的老家将:陈默、王屠、李伯!
“孙公子,跑得挺快啊。”王屠掂了掂手里的剔骨刀,“我家少主说了,请你回去喝茶。”
孙耀双腿一软,直接尿了。
那两名接应的黑衣人,早已被打折了胳膊,扔在地上。
……
与此同时,城东,永嘉伯府。
永嘉伯正在书房悠闲品茶,他已收到消息,龙晨的大队人马正朝他府上而来。
但他胸有成竹,因为孙耀根本不在这里,他等着看龙晨扑空后如何收场。
“报——!伯爷!不好了!”一名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慌什么!”永嘉伯不满地皱眉。
“府……府外……新任京兆府尹,冠军侯龙晨……他带着人……杀进来了!”
永嘉伯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书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龙晨佩着尚方宝剑,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是杀气腾腾的魏战和上百名绣衣使。
“龙晨!你好大的胆子!”永嘉伯色厉内荏地吼道。
“奉旨办案。”龙晨吐出四个字,“有人举报,重犯孙耀藏匿于贵府。”
“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搜了便知。”
龙晨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直接对魏战下令。
“给我,一寸一寸地搜!谁敢阻拦,以同党论处!”
“是!”
上百名绣衣使冲入府内,永嘉伯府瞬间鸡飞狗跳。
“龙晨!你这是栽赃陷害!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永嘉伯气得浑身发抖。
“好啊。”龙晨走到他面前,“本官就在这里等你。不过,在告状之前,伯爷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话音刚落,一名绣衣使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本黑色的账本。
“侯爷!在书房暗格里,搜到这个!”
永嘉伯看到那本账本,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他曾经与南疆蛮族私下交易军械的账本!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每一笔交易,甚至有他与南蛮将领的亲笔画押!
这是足以夷灭九族的铁证!
“不……不可能……”永嘉伯瘫倒在地。
他做梦也想不到,龙晨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孙耀,而是他的秘密!
龙晨没有再看他,平静地对魏战说道:“把人,和证物,一起带回公堂。”
……
朱雀大街。
当鼻青脸肿的孙耀、面如死灰的永嘉伯,以及那本致命的黑账本,一同被摆在公案前时,数万百姓彻底沸腾!
谁也没想到,查一个案子,竟然牵出另一个通敌卖国的惊天大案!
龙晨站在公案后,目光扫过早已吓傻的二人。
“成阳伯府孙耀,强抢民女,罪证确凿!”
“永嘉伯,通敌卖国,铁证如山!”
“本官判决——”
“两府上下,凡涉案者,尽数打入天牢!所有家产,全部查抄充公!”
远处酒楼上,二公主李清月“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她看着楼下那个将计就计,反手就将她和死对头四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男人,美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冰冷的恨意与忌惮。
就在此时,一名宫女模样的乔庄女子,趁乱分开人群,快步走到龙晨的公案前,深深一揖,对龙晨快速耳语道:
“冠军侯,龙大人,我家主子,大乾四公主殿下,已在醉仙楼备下薄酒,想与大人一叙。还请侯爷务必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