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炎感叹:“是啊,你一旦好奇就会想要知道真相,想知道真相就一定会和我牵扯不清。一旦牵扯不清,凭着我搭上紫檀路南宫家继承人这条线,许多事做起来就事半功倍。”
南宫泽笑着:“我不按常理出牌,始终游离在你的计划之外,让你没能顺利利用我的本事和南宫家替你兜底,挺失望吧?”
牧炎笑了笑没接话,他从两年前就下了一盘大棋,暗中操控苏家,让苏家和牧家搭上线,就是为了等机会釜底抽薪同时吞掉这两家。
可因为紫檀路的存在,动了苏家他不敢保证紫檀路上的几家不会掺和进来,他习惯了一步三策,想在南都找个替罪羊托底让他可以毫无损失全身而退。
那个人不是南宫泽,也会是香檀路上其他能让牧炎利用的豪门少爷。
只是没想到碰上了南宫泽这个硬茬,不光要跟他拉扯死磕,还聪明的让人没法利用。
甚至还让他一步一步,走进了南宫泽不动声色设下的以“家”为名的陷阱。
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
真心掺杂算计,就像在澄澈的泉水中投进了一把细沙,初看时水面依旧泛着粼粼波光,可那藏在深处的浑浊,总会在不经意间随着水流翻涌,搅得人心绪难宁。
牧炎的每一步都算得精准,从见色起意时的强取豪夺,到示弱卖惨时的恰到好处,连dR戒指那看似纯粹的承诺,都成了他钓线末端精心打磨的饵。
他以为真心是可以量化的筹码,七分弱势配三分算计,就能稳稳套住南宫泽,牵着他鼻子往前走。
可当南宫泽那句“我带你回家”撞进心里时,他才惊觉,自己早就在算计的缝隙里,悄悄塞进了不该有的东西。
或许是某次对视时的心跳失序,或许是对方关心时的片刻动容,那些被他归为“演戏必要”的瞬间,早已成了真心的漏网之鱼。
而南宫泽又何尝不是在这场拉扯里动了真章?
他明知饵里藏着钩,却一步一步咬下去,把牧炎当成了游戏难关来攻克,用若即若离的试探丈量真心的边界,用糖衣炮弹的温柔瓦解算计的铠甲。
他的反钓里藏着试探和纵容,分分合合中放着鱼儿会咬的钩,那句“回家”不是计谋的终点,而是真心破局的宣言。
南宫泽要的从来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而是那个在算计里藏了半分真心的人,能卸下伪装,和他一起守住一个真实的家。
人总是对“第一”有些超乎寻常的记忆力,对和“第一”联系在一起的人能印象深刻到恍如昨日。
第一次拿奖,第一次考满分,第一次去游乐场,第一次爬山,第一次动心,第一次欢爱,第一次谈恋爱,第一个喜欢的人……等等,等等。
南宫泽和牧炎就是在无数个“第一”里面,把对方一点点刻进了自己的筋骨血肉里,等回头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恍然,哪怕抽筋剥皮,也再难抹去对方存在过的痕迹。
真心掺了算计,就像给玫瑰浇了毒药,既贪恋花开时的绚烂,又怕根茎早已被侵蚀。
可偏偏是那些互相试探的拉扯,那些半真半假的瞬间,让算计成了真心的试金石。
到最后才明白,谁也不是纯粹的猎人或猎物,不过是两个揣着各自心思的人,在算计的迷宫里跌跌撞撞,最终被心底那点藏不住的真情实感,引向了同一个出口。
两个人静默许久后忽而都轻笑出声,同时扭头看向了彼此,目光交汇的那瞬间,像两滴落进静水的墨,在空气里晕开无声的涟漪。
牧炎先收了笑,眼角眉梢还挂着未散的弧度,却故意挑眉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被戳穿的促狭:“笑什么?笑我演得太逼真,还是笑你入戏太深?”
南宫泽没答,只是往前倾了倾身,指尖不经意擦过牧炎放在膝头的手背,温度烫得人指尖发麻。
他眼底的笑意漫成了柔软的河,映着对面人的影子:“笑我们俩,明明都揣着账本算计对方,最后却把自己算成了赔本的买卖。”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留下沙沙的轻响。
牧炎垂眸盯着交叠的指尖,忽然嗤笑一声:“谁赔了?”
话虽硬气,眼里却漫成了情深似海的温情,他看着他们手指上套的素圈。
想起上次争吵南宫泽给他剥的鸡蛋,想起他们一起坐摩天轮,想起南宫泽带他回家过年,想起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想起南宫泽每一次吻他……
那些被他归为“计划意外”的细节,此刻正像潮水漫过堤岸,把曾经所有算计都泡得发涨。
“你说呢?”南宫泽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迫使他重新对上自己的目光:“钓鱼佬。”
话音落时,牧炎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吻了上去,呼吸交缠的瞬间,他们听见彼此的心跳震耳欲聋。
原来那些掺杂在算计里的真心,早就在无数次对视里长成了参天的树,把所谓的“全身而退”,堵成了再也走不通的死路。
而南宫泽环住他后背的手收得很紧,像是要把这个藏了半世算计的人,揉进自己往后所有的“回家”里。
牧炎收拾好外卖盒打包扔进垃圾桶。
南宫泽的视线黏着他:“炎哥,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板寸配着单眼皮,还能帅炸苍穹的男人。”
牧炎朝他走过来:“你当初难道就真的只是看上我这张脸了?就没看上点儿别的。”
“不止脸。”南宫泽视线从他脸上一路往下,“我还喜欢征服攻克你的感觉,是能爽上天的那种刺激。”
“你当初但凡要点脸,”牧炎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点,眉眼温和地看着他笑,“我俩都成不了。”
“多亏我当初不要脸……”南宫泽没忍住笑了半天,“还多亏你没半途而废,死磕到底。”
牧炎没说话,扯下了他交叠在脑后的手,把他搂进怀里抱着,安静地看着他的眉眼,怎么都觉得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