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咱们二哥何时去探望‘二嫂’了~”菅絮安笑吟吟地看向尉迟靖揶揄道。
尉迟靖也不恼,唇角微微上扬:“随时恭候。”
“不如就定在子时吧!月黑风高夜,正是办事的好时辰。”苏卓珩提议道,眼中还闪烁着狡黠的光。
“好,届时我就在柴房西侧等候诸位。”尉迟靖颔首道。
转身时恰好看见王敏淑提着灯笼候在岔路上,见尉迟靖走近时立即快步迎了上来急忙扶住他。
“我已无碍了,不必这么紧张。”尉迟靖反手握住王敏淑微凉的手安慰道。
“日日灌下那么多良药能不见好么?”苏卓珩抱着胳膊咂嘴,却见王敏淑惊恐的睁大眼看向“小桃”一脸的不可思议。
尉迟靖连忙轻拍她手背温声解释:“是苏家舅舅不必惊慌。”
“舅……舅?”王敏淑看着“小桃”还是只觉得不可思议。
菅絮安见状抿唇一笑,拉上一脸得意的苏卓珩:“那我与小舅舅先回长春院打点,稍后再会和。”菅絮安不敢耽搁转身就走,两人的身影渐渐融进月色深处。
等回到长春院后苏卓珩缓缓舒展开腰身,伴随着细微的骨骼声响他的身形在菅絮安注视下一寸寸拔高,最终定格在原本挺拔修长的体态上。
菅絮安看着这奇异的一幕,眼中却盈满心疼:“小舅舅,这过程……一定很疼吧?”
正揭着人皮面具的苏卓珩动作蓦然一顿,露出他半张线条分明的下颌。苏卓珩低笑出声,嗓音恢复了原本的清朗:“世人只道苏家小公子的缩骨功出神入化,倒是头回有人问我疼不疼。”彻底揭下面具后苏卓珩那张意气风发的俊朗面庞彻底露出,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菅絮安的发顶绽开一个灿烂笑容,“果然还是我们家安安最知道心疼人。”
“功法虽神奇,可我宁愿小舅舅少受这份罪”菅絮安仰头认真看着苏卓珩道,“古籍上记载了此功法多伤筋骨,用多了终究是伤身体的。以后小舅舅还是少用或者不用最好!”
“好,都听安安的。”苏卓珩看着她担忧的眼眸郑重颔首。
两人说话间房门悄无声息地一开一合间勿忘肩扛一个硕大麻袋闪身而入:“人,我已带来。”
“好,稍后你设法去引开守卫,我与小舅舅趁机完成调包。”菅絮安立即敛起神色,条理分明地安排了各自的任务。
“是。”勿忘干脆利落地应了声然后就将麻袋往地上一扔,转身便融入了夜色中。
苏卓珩盯着地上那团鼓鼓囊囊的麻袋,挑眉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指望我们两个把这姑娘扛去后院吧?”
菅絮安轻叹一声弯腰解开绳结,麻袋里是昏迷不醒的小萍,菅絮安抬头,两人对视一眼:“看样子……是的。”
小萍这丫头瞧着瘦瘦小小的一个,可毕竟是昏迷中的人抬起来也确实沉得厉害。苏卓珩和菅絮安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将人拖到约定地点时两人几乎都是累的直不起腰来的状态,两人在尉迟靖诧异的目光中把麻袋往地上一扔,便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尉迟靖提着灯笼站在一旁,眼中浮起几分诧异却也体贴地没有多问。
“不行了……等回去我定要给那臭小子安排个全套针灸按摩!”苏卓珩捶着后腰咬牙切齿道。
而一向以温和着称的菅絮安也喘着气附和:“这回……我绝不拦您!”
尉迟靖看着累成这样的两人犹豫着上前半步:“需要搭把手吗?”
“不必!”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惊得差点跳起来。
菅絮安与苏卓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让这位好不容易从阎王爷那儿捡回一条命的人帮忙,这万一累出个好歹来他们怕是真要成了尉迟家的罪人了。
尉迟靖似是读懂了他们的眼神,自嘲地摸了摸鼻尖终是噤声立在了原地不再言语了。他自是明白他们的顾虑,这些年来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确实不该逞强。灯笼的暖光映着他清瘦的侧脸,倒显出几分乖巧感来。
“稍后我与敏淑去开门,等我的信号再行动。”王敏淑提起灯笼,尉迟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走向柴房,灯笼暖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仿佛预示着今晚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
等尉迟靖走向柴房时,苏卓珩与菅絮安两人费力地将小萍拖进了草丛后面。两个人屏息凝神的望向柴房方向,只见王敏淑提着灯笼缓步走近时守卫们认出是二少爷,并未多问便躬身开了锁。
就在锁链落地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护卫头顶掠过,衣袂破空之声惊起一片寒芒。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没看见那贼人是往松鹤堂方向去的吗!这若是惊扰了老太君,你们几个能担待的起吗!”王敏淑适时“惊恐”出声,直指黑影消失的方向“惊慌失措”的尖叫道。
护卫们面面相觑,这时尉迟靖握拳轻咳两声:“你们且去护驾吧,此处有我守着。”温润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众人这才抱拳疾退,脚步声如潮水般涌向松鹤堂。
待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王敏淑立即提起裙摆奔来,她二话不说就抬起小萍另一条腿,三人踉跄着将人往柴房里挪。菅絮安看着王敏淑浑身都在用力的侧脸心头流过一丝暖流,她是真没想到这一贯骄傲的大小姐会主动来帮她们。
柴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曹清棠与她的陪嫁嬷嬷惊慌地缩向墙角抱作一团,唯独坐在离她们远一点的翠柳仍镇定自若地坐着。
三人吃力地将小萍抬进屋内,尉迟靖迅速反手关门,三人也算是配合默契。
曹清棠借着月光辨认出来人时踉跄着扑向尉迟靖,手里紧紧拽住尉迟靖的衣角哭诉起来:“二爷!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七年夫妻情分,你终究舍不得我……”她嗓音嘶哑,却带着癫狂的希冀。
这边还没来得好好喘上一口气的王敏淑一转头就看见这情景后当即上前,一把拍开她的手:“干什么干什么!现在知道攀扯情分了?你在外风流快活时,可曾想过二爷分毫!”
“你不过是个妾室,也配……”曹清棠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端着主母的架子,这也难怪王敏淑这么些年在尉迟府一直没有安全感呢。
尉迟靖平静的出声打断曹清棠:“你我之间,不是早在五年前便已恩断义绝了吗!”果然听到这话的曹清棠猛地僵住,如遭雷击。
曹清棠高傲的头终于低了下去,最终她颓然跌坐在地唇边扯出一抹凄楚的冷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尉迟靖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带着王敏淑转身离开了柴房。与此同时,苏卓珩如鬼魅般闪到那位目瞪口呆的嬷嬷身后,寒光一闪,老嬷嬷便软软跌倒在地。另一侧,菅絮安正利落地帮翠柳与小萍互换衣衫,裙裾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你是菅絮安吧?”曹清棠忽然用力抹了把脸,踉跄着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菅絮安。
苏卓珩眼神一凛,瞬间闪至她身侧,指尖银针寒光乍现,却被菅絮安抬手制止住。
“我都沦落至此了,还怕我作甚?”曹清棠偏头瞥了眼距自己太阳穴仅寸分毫的银针唇角扯出凄凉的弧度。
菅絮安缓缓起身,但未摘面纱:“你想说什么?”
“菅絮安,你怎么就是不死呢?”曹清棠眼底突然涌起淬毒般的恨意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这熟悉的台词不熟悉的人,看来自己活着这件事确实碍了很多人的事儿啊~】菅絮安心里正感慨时一个绣着桃枝的荷包猛地砸在了曹清棠的肩头。原来是正在与小萍互换信物的翠柳闻言瞬间暴起冲了过来:“黑心肝的东西!你再说半句试试!”
眼见翠柳就要扑上去,菅絮安急忙将人拦腰抱住:“别冲动!咱们先听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