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除浊以为自己可以冷静。
他没有回那座府邸，没有进棺椁，而是站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在那里待到了半夜。
至于后半夜。
薛除浊记不清了。
屋外的雨好像停了，被褥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暖，这股暖意将他逐渐烫醒。
浑浊的眼前，是熟悉的床幔。
腰上有一只手搭着，薛除浊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立马被人抱紧。
胸前躺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薛除浊闭了闭眼，他声音听不出喜怒：“松开。”
厉栀抱的更紧了。
为了等他醒来，怕他第二日就不见了身影，厉栀可是一晚上没睡。
她说：“你不要这样冷冰冰的好不好？刚刚，你明明出了很多汗。”
厉栀一语双关，不止是指出汗，也指他今日失了分寸，半夜闯进她的屋中。
薛除浊沉默着，他想离开，却被厉栀先一步知道心思，她整个人几乎躺在了他身上。
“你不要再装了，你心里有我。”
“你还记得当年我和你说的系统吗？你是最后一个可以让厉初昕获得积分的人，当年…我只能杀了你。”
“是我没用….”厉栀扑在薛除浊身上，滚烫的眼泪渗透进他的里衣。
“你的死并没有阻止厉初昕步步高升，反而还被她借着这一点抛弃了系统，用系统的离开换了筹码，弄死了李百川….”
厉栀从来不与人交心，可李百川这样精明又正义的人，居然为了她，为了这个与她不相关的世界，奔赴了死亡。
下一世没有系统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能重来。
可是李百川呢？她作为唯一一个异世界的人，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情绪牵引了好多过往的事，厉栀努力憋着哭声，差些喘不过气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害怕是真的，对你的真心也是真的。”
“既然你忘不掉我，为何不试着原谅我？”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冠冕堂皇，厉栀喉头滚动，抬起了头：“或者，再给我一次机会…”
厉栀脸上刚扬起的笑，对上薛除浊轻闭上的双眼后，戛然而止。
怪不得…怪不得突然停止了要离开的动作，原来是睡着了。
厉栀泄气的躺回床上，但手依旧搭在薛除浊的腰上。
眼皮在打架，厉栀不放心的用手指拽住撒在床上的红发，放在指尖绕了几圈，而后将耳朵放在薛除浊胸口，缓慢的闭上眼睛。
她就眯一会儿….
就一小会儿….
厉栀一觉醒来后，身边只剩下了被子，和手中几缕被她扯掉的头发。
……
厉栀无语的躺平，将手里的发丝举在眼前。
红色的….
薛除浊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红色呢？
是因为双生蛊的关系吗？
厉栀将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
发丝太少，根本闻不到其中的气味，连薛除浊身上的味道都没有。
要是让薛听澜去问砚琦的话，她会告诉他的吧。
但是薛除浊对她的警惕越来越少了，昨夜进她房中没戴面罩就已经足够能证明。
这是好事，距离薛除浊原谅她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以后要是有机会，她还是决定亲口去问他。
眼见时间不多，厉栀不再发呆，欣喜的起了床，将这些发丝珍重的放在一个空银匣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