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玲的被逐,如同在苏家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块石子,让本就心怀不轨的人蠢蠢欲动。
苏老先生的病情在精心调理下,竟有了些许起色,虽然依旧虚弱,但清醒的时间多了些,偶尔还能在搀扶下坐起来片刻。
这让笼罩在家族上空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这天,周文慧提议举办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只邀请关系最亲近的几家,一是为老爷子冲喜,二也是想借机让林曦更自然地融入家族。
沈今辞自然是赞同的。
聚会安排在公寓宽敞的宴会厅。
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音乐,精致的餐点,氛围比之前的家宴轻松许多。
苏怀瑾和周文慧作为主人,周到地招待着客人。
沈今辞始终陪在林曦身边,为她介绍着每一位到场的亲戚。
林曦今天穿了一条藕荷色的及膝裙,简约大方,手腕上戴着苏婉给的玉镯和苏老先生赠的龙纹玉牌,温婉中透着一股被家族认可的底气。
她举止得体,谈吐自如,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总有人见不得这般和谐。
这次跳出来的是另一位远房表亲,按辈分林曦该叫表姑,名叫陈碧华。
她丈夫这一支与苏家生意往来密切,自身家境也十分优渥,向来有些目中无人。
她身边跟着的女儿,看向林曦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陈碧华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到林曦和沈今辞面前,目光先在林曦手腕上的玉牌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随即笑道:“今辞,曦曦,真是郎才女貌,看着就让人羡慕。曦曦真是好本事,不仅得了大嫂的青眼,连老爷子都这么看重,这玉牌可是老爷子的心爱之物,我们雨欣求了好久都没舍得给呢。”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暗指林曦手段高明,哄得长辈欢心。
她女儿沈雨欣在一旁撇了撇嘴。
林曦微微一笑,不接她的话茬,只是礼貌地说:“表姑过奖了,是外叔公和妈疼我。”
沈今辞神色淡漠,揽着林曦腰肢的手紧了紧,直接转移了话题:“表姑夫最近在东南亚的项目还顺利吗?”
陈碧华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好看到周文慧走过来,便又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孔对周文慧说:“文慧啊,看到爸身体好转,我们真是高兴。不过啊,这病去如抽丝,后续的调理可得跟上。我认识一位瑞士的顶级康复专家,要不要介绍给你们?就是费用方面……”
故意顿了顿,目光瞟向林曦,“听说曦曦娘家以前是做建材的?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能帮衬一下也是好的,毕竟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嘛。”
这话恶毒之处在于,明知林曦父亲的公司规模无法与苏家的生意相提并论,却故意提出一个远超其能力范围的建议,既贬低了林曦娘家,又暗示她对于苏家(尤其是老爷子的事情)帮不上忙,是个“外人”。
周文慧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正要开口,一个略带沙哑却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家……还没到……要指望亲家……帮衬的地步。”
众人回头,只见苏老先生不知何时被看护推到了宴会厅门口,老人穿着整齐的中山装,虽然消瘦,眼神却清明锐利,正看着陈碧华。
陈碧华脸色一白,连忙上前:“爸,您怎么出来了?外面有风……”
苏老先生没理她,目光转向林曦,招了招手。
林曦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外叔公。”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缓慢却清晰:“好孩子……委屈你了。”
他抬眼,目光扫过陈碧华和在场的其他人,“曦曦……是今辞的媳妇,是自家人。以后……谁再拿些……不相干的事说道,就别怪我……不念情分。”
这话如同定海神针,再次明确了他的态度。
陈碧华母女脸色难看至极,再不敢多言。
周文慧适时地上前,笑着打圆场:“爸,您放心,有我们在呢,没人能给曦曦委屈受。外面风大,我陪您回去休息吧。”
周文慧亲自推着苏老先生离开了宴会厅。
经过这一出,再无人敢对林曦有任何微词。
聚会后半段,气氛真正融洽起来。
几位与苏怀瑾关系亲近的叔伯,甚至主动与林曦聊起了国内的艺术市场和发展,态度平等而尊重。
聚会散后,回到房间。
林曦长长地舒了口气。
沈今辞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累了?”
“有一点。”
林曦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不过,更多的是……开心。” 她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和玉牌,“外叔公,舅妈,还有你,都这么护着我。”
“这是应该的。”沈今辞吻了吻她的头发,语气低沉而认真,“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与此同时,在国内。
顾宴初向沈今辞远程汇报工作后,难得地多问了一句:“夫人……在纽约还适应吗?”
沈今辞看着视频里助理一如既往平静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还好。有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顾宴初推了推眼镜:“需要我这边做什么?”
“不用,看好公司就行。”
沈今辞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宋薇最近怎么样?”
顾宴初面无表情:“工作表现稳定。”
沈今辞唇角微勾,没再追问,结束了通话。
顾宴初放下手机,看向办公桌上那盆宋薇之前强行塞给他的、据说能防辐射的绿萝,伸手轻轻碰了碰叶片。
纽约的夜晚,灯火辉煌。
而陈碧华回到住处,回想起今晚苏老先生的态度和周文慧的眼神,心中又恨又惧,却也更坚定了要找出林曦“错处”的决心。
她拿起手机,开始联系另一些与苏家关系更远、但同样对沈今辞这支心怀嫉妒的旁支……
【本来不想这么做的,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