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月光下,路易正站在她的窗下,手里拿着一把尤克里里。
看到她,他眼睛一亮,露出一个温柔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然后,他轻轻拨动琴弦,用他那好听的嗓音,低声唱起了一首法语歌。
La fanfare frémit au carrefour de ta forme(号角声幻化成你的身形在十字路口颤抖)
martellant sa poésie diforme(锤炼出无形的诗意)
cest leau de vie dans la sève la conscience qui sachève(这是烈酒上头的作用 是我即将终结的意识)
témoin de ta vision auditeur de ta prison(我见证你的愿景 也倾听你的桎梏)
Et quand tu briseras ta cage(当你打破束缚你的牢笼)
on ira à la foire(我们将去往乌托邦)
on tournera la page et(我们会把过去翻页)
tu serreras mon corps(你将会紧紧拥抱我)
on partira à la nage(我们会去海里游泳)
on aura la mer à boire(大口喝下咸涩的海水)
tu manques pas de courage(你并不缺乏勇气)
Alors viens jouer dehors(所以向外迈出那一步吧)
歌声温柔缱绻,在寂静的南法夜晚,飘出去很远。
容妤靠在窗边,听着他唱歌,指尖无意识地卷着窗帘的流苏。
隔壁房间的窗户猛地被推开,陆惊野探出半个身子,暴躁地吼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路易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陆惊野的方向,然后又抬头,深深望了容妤一眼,做了个“晚安”的口型,这才抱着他的尤克里里,慢悠悠地离开了。
第二天容妤一下楼,就看到三个男人都在客厅,一个打游戏,一个浇花,一个看风景,气氛诡异又和谐。
“睡得好吗,我的缪斯?”路易看到她,笑着迎上来。
“一般。”容妤没什么精神。昨晚那破歌一直在她脑子里响,她后半宿没睡好。
“肯定是某人大半夜发疯吵的。”
路易假装没听见陆惊野的挖苦,对容妤发出邀请:“今天小镇有集市,很热闹,要去看看吗?”
容妤想了想,待在庄园也确实无聊,点了点头。
最后四个人一起坐车去了小镇。
小镇不大,石头房子挤挤挨挨,彩色的木窗开着,挂着各种小花。
集市上人不少,空气里混着咖啡香、烤面包味和花香。
容妤戴了副大墨镜,遮住半张脸,但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易很自然地走在她身边,充当向导。
“看那个,”他指着一个卖手工皂的摊位,“用的都是本地薰衣草,味道很不错。”
摊主是个胖胖的大婶,看到路易,热情地打招呼,又好奇地打量容妤。
路易笑着跟她说了几句法语,大婶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冲容妤友好地笑笑,拿起一块包装精致的香皂塞到容妤手里,说了句什么。
“她说送给你,祝你玩得开心。”路易翻译道,蓝眼睛里带着笑。
容妤闻了闻,味道清甜。她随手递给旁边的江述:“拿着。”
江述沉默地接过,放进随身带的袋子里。
旁边是个古董摊位,摊子上摆着不少旧东西,项链、手镯,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她拿起一个镶嵌着红宝的怀表,样式特别,透着奢华糜烂的美感,很符合容妤的审美。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眼镜,正专心擦拭着一个银质烟盒。
路易凑过来,低声说:“眼光不错。听说这是上个世纪某个伯爵夫人的心爱之物,据说她脾气不太好,情夫很多。”
容妤勾了勾唇,觉得这怀表更顺眼了。
“多少钱?”她问。
老爷爷抬起头,报了个数。
路易刚想帮忙翻译砍价,容妤已经直接从钱包里抽出几张欧元递了过去。
老爷爷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客人,连忙把怀表包好递给她。
陆惊野赶紧掏出卡:“我来付我来付。”
“晚了。”
容妤把装着怀表的小袋子随手塞进江述提着的袋子里,觉得陆惊野有点神经病,拿着卡在小摊子上买东西,往哪儿刷,刷牙吗?
陆惊野懊恼地抓抓头发。
几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画摊。画家正在给游客画速写。
路易停下脚步,看着容妤:“想画一张吗?这里的风景配你,正好。”
容妤点点头。
路易笑着对画家说了几句。画家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看看容妤,又看看路易,比了个oK的手势。
“坐下吧,很快就好。”路易指了指画家面前的小凳子。
容妤摘了墨镜。
画家看到她全脸,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拿起画笔,眼神发亮。
路易就站在画家身后不远处,抱着胳膊,目光落在容妤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她微微蹙着眉,有些不耐,但那份美貌在阳光下更具冲击力。
陆惊野借着画家给容妤画画的空档,一把搂住路易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路易带个趔趄。
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喂,法国佬,我警告你,离容小三远点。”
路易被他勒得脖子疼,脸上却还是那副风流倜傥的笑模样。
他微微侧头,湛蓝的眼睛在阳光下像宝石,带着点戏谑看向陆惊野:“陆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在警告我?容妤的……朋友?”
陆惊野被他噎了一下,手上力道更重了:“你管我什么身份,反正她不是你这种随便弹个琴唱个歌就能骗到手的姑娘。看见她旁边那个冰山脸了吗?”
他朝江述的方向努努嘴,“那种才是跟她久的,你这种,新鲜两天就扔了,没意思。”
路易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沉默伫立的江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声音低沉又磁性:“能被如此美丽的女士短暂拥有,也是我的荣幸。更何况……”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是那个例外呢?爱情这东西,可不是谁跟在身边久,谁就能赢。”
他轻轻挣开陆惊野的手臂,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衬衫领口,动作优雅:“陆先生与其在这里警告我,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变得更有吸引力?毕竟,无能狂怒可不会让女士多看你一眼。”
陆惊野气得牙痒痒,但又不敢真在容妤眼皮子底下动手:“你等着瞧!”
路易只是耸耸肩,给了他一个“放马过来”的眼神。
画得差不多了,路易走过去看了看,和画家交流了几句,然后拿起笔,在画纸的角落快速写了句什么。
容妤走过去。
画上的她神态抓得很准,那股子倨傲和漫不经心表现得淋漓尽致。角落有一行花体的法文。
“写的什么?”容妤问。
路易看着她,眼神温柔:“我的太阳。”
容妤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陆惊野凑过来看:“什么太阳月亮的,给我看看!”他伸手想拿画。
路易却抢先一步拿起画,仔细卷好,递给容妤:“送给我的太阳。”
容妤接过,照样塞给江述。
陆惊野气得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