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
医院那个破项目,跟容祁来回扯皮了快一个月,总算把最终方案定了下来,能正式动工了。
容妤感觉自己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累。
她把自己扔进客厅那张巨大的沙发里,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对正在一旁沉默站着的江述说:“订机票,去南法那个葡萄园。下周就走。”
她需要阳光,需要酒精,需要远离容家这一堆破事和那些看着就烦的脸。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给周屿安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点嘈杂,还能听到敲键盘的声音。
“阿妤?”周屿安的声音带着点喘息,似乎很忙。
“下周我去南法的葡萄园,你跟我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周屿安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阿妤,我……我可能去不了。”
“嗯?”
周屿安赶紧解释:“学术交流项目进入关键阶段了,导师抓得特别紧,天天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下周还有个重要的阶段性报告要交。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我那个项目搭子,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金融系那个,他突然退出不干了。现在换了个新搭档,很多东西要重新磨合,实在走不开……”
容妤对什么搭子换人根本没兴趣,只觉得扫兴。
“行了,知道了。”她语气淡了下来。
周屿安在电话那头急急保证:“阿妤,等我忙完这一阵,一定好好陪你,你想去哪都行!”
“嗯。”容妤懒得听他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不去拉倒。
她抬眼看向江述:“就我们两个去。”
江述唇角微勾,颔首:“是,小姐。我去安排行程。”
也不知道陆惊野是从哪个耗子洞里听到了消息,当天晚上就杀到了容家。
“容小三,你去南法玩不带我?!”他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风风火火的。
容妤正敷着面膜,被他吵得皱眉:“吵什么?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备?”
陆惊野一屁股坐到她旁边,胳膊肘碰碰她:“带我一个呗?我法语溜啊,还能给你当免费司机兼保镖,南法我熟,保证带你玩得明明白白。”
“用不着。有江述。”
“他那个闷葫芦有什么意思,十天憋不出一个屁来!”陆惊野凑近,死皮赖脸地,“带我嘛,妤妤~我保证听话,不吵你,而且那边我有朋友,有个私人酒庄,藏了不少好酒,带你去尝尝?”
容妤被他烦得不行,扯下面膜扔进垃圾桶:“随便你。再啰嗦就把你扔下飞机。”
陆惊野瞬间眉开眼笑,得寸进尺地想搂她肩膀:“够意思!”
容妤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立刻讪讪地缩回手。
出发那天,天气很好。
陆惊野开着他那辆扎眼的红色跑车到的机场,后备箱塞了他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容妤只带了一个小巧的行李箱,由江述提着。
江述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表情冷硬,像一座沉默的山。陆惊野则穿着花衬衫、沙滩裤,戴着墨镜,活像是去夏威夷度假的。
私人飞机内部空间宽敞舒适。
容妤上了飞机就戴上眼罩补觉。陆惊野本来还想跟她聊几句,看她这样子,只好悻悻地闭了嘴,自己玩手机。
江述坐在稍远的位置,警惕性很高,即使是在飞机上,坐姿也依旧挺拔。
漫长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南法的机场。
早有车等候在外。车子驶离城市,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蔚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葡萄园,整齐的藤蔓排列到天际,远处点缀着几座古朴的农舍。
空气中弥漫着阳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容妤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
葡萄园的主要负责人是一位热情的老伯,叫皮埃尔,会说一点简单的英语。
江述用流利的法语跟他交流着,皮埃尔不时点头,看向江述的眼神带着欣赏。
陆惊野也凑上去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看样子法语确实不错。
他们住的地方是庄园里一栋独立的石头房子,外表古朴,内部装修却现代而舒适。
容妤的房间在二楼,有一个巨大的露台,正对着连绵的葡萄园。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层层叠叠的葡萄叶上,美得像一幅油画。
她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微微眯起眼。
陆惊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上来,递给她一杯刚醒好的红酒:“尝尝,皮埃尔自家酿的,还不错。”
容妤接过,抿了一口。酒液醇厚,带着果香,确实不错。
陆惊野靠在她旁边的栏杆上,看着她被夕阳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心跳有点快。他轻声说:“这儿真不错,是吧?比城里那些无聊的派对强多了。”
容妤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江述在楼下,正和皮埃尔检查着房屋四周的安全设施。
他偶尔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露台上,看到并排站立的两人,眼神微暗,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硬。
晚饭是皮埃尔夫人准备的地道法国家常菜,配上庄园自产的葡萄酒,味道很好,炖鸡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容妤拿起叉子,正准备开动,门口光线一暗,走进来一个人。
“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来人笑着说,一口法语低沉悦耳。
容妤抬头看去。
是个很年轻的法国男人,个子很高,黑色个性衬衫配工装裤,有种天生的随性风流。头发是深棕色的,微卷,眼睛像夏天的地中海,蓝得透亮。他长得非常英俊,是那种浪漫又缱绻的好看。
“路易,我的儿子,你总算回来了!”皮埃尔夫人高兴地招呼他。
路易目光扫过餐桌,在看到容妤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拉开容妤对面的椅子坐下,笑着用英语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路易,皮埃尔的儿子。”
他的英语带着点法国口音,但不妨碍理解,反而添了几分磁性。
陆惊野立刻警铃大作,抢先开口,用法语叽里咕噜跟路易说了几句。
路易挑了挑眉,笑容不变,目光却依旧落在容妤身上:“这位美丽的小姐,怎么称呼?”
“容妤。”容妤回答得简单。她对他印象不坏,至少长得养眼。
“容妤……”路易轻轻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发音意外地准确,他微笑道,“真是个动听的名字,很适合你。”
陆惊野在桌子底下踹了容妤一脚,被她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容小姐是来度假?”路易很自然地接过母亲递来的盘子,一边布菜一边问。
“嗯,来看看我的葡萄园。”容妤尝了一口炖鸡,味道确实不错。
“原来你就是那个新主人。”路易眼中笑意更深,“看来我的运气不错。打算待多久?”
“看心情。”
“南法是个需要慢慢品味的地方,或许,你需要一个本地向导,我对这里了如指掌。”
陆惊野忍不住插嘴:“用不着,有我呢!”
“哦,这位先生是你的……”
“朋友。”
路易笑容加深,意有所指:“只是朋友?那太好了。”
陆惊野气得差点掀桌子。
“容小姐会说法语吗?”路易换了个话题。
“不会。”
“真遗憾。法语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免费的。”
容妤来了点兴趣。她精通好几国语言,唯独没碰过法语。学点新东西,似乎不赖。
“听起来不亏。”
“保证物超所值。”路易笑容灿烂,“就从明天早上开始?庄园后面的小山坡是个不错的教室,视野很好。”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