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在那些人离开后还迟迟未起身,如烂泥一般似乎已然没有塑形的意志,瘫软的趴在地上,商扶砚看着对方,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并没有出现在那人面前,片刻后转身安静的离开。
之后的几日风平浪静,商扶砚当做浑然不知那日的事情,他与室友并不熟稔,见他受伤,并不打听缘由也不介入,只是送上膏药,维持着两人陌生的室友关系,有时候能感觉出背后那人的视线,半夜醒来迷迷糊糊之间也能看到那人坐起身看着自己的方向。
对方这些日子身上的伤口似乎越来越多了,那群人毫不忌惮他们在学院里,因为对方的把柄就在他们的手上,他们根本就不怕对方会与学院的先生们告发他们的恶行。
商扶砚捏紧了被子下藏着的匕首,知道无一一直盯着他们的情况,又安心的睡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商扶砚没等到对方出手,反倒是在这天发现人没有来上课,课后就听说对方离开学院了。
“听说了吗?周诚离开了学院了。”
“什么情况,如今即将参加府试,以他的才学怎么会在这时候临阵脱逃呢?”
“谁知道呢,不过他这些日子总是带着伤……想来是得罪了谁。”
“……唉。先生们不劝劝吗?”
“劝了也没用……”
商扶砚路过两人身边,回到房间,果然,房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收拾的很干净,人也不见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压在他的书案上的一张纸条,上头就两个字:小心!
商扶砚看着那两字许久,随后将他攥在手心。
府试报名在即,众人约好了同伴们一同结保。为了不出现意外牵连到自己,找人结保这事情需要十分的慎重,若是在考前或者考试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不仅仅是那人无缘府试,其余的四人也会同样,故而众人在挑选结保之人的时候总是慎之又慎。
商扶砚无疑是个很好的结保对象,许多人都会选择询问他是否有意向。
商扶砚在学院中也有自己的小团体,四人中他的年龄最小,但是众人却没有看轻他,他们家中都是有些资产的人,有的与宫府也有些生意往来,对于商扶砚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咱们到时候在学院里再找个人一起,这样就够了,你们觉得找谁比较合适?”李时安啃着一个瓜果,巡视着来往的人,妄图从中挑选出一个自己觉得可以的人。
“从甲班里挑吧。”能入甲班的很多至少是县试已经过了的,等过了府试,他们就可以去天地玄黄的黄字班了,纪初补充道:“最好还是找个有经验的。”
旁边的郭昱辰是老三,也是今年刚与商扶砚一同考过县试的,“你们两不就是已经有经验了吗?还要找个有经验的?”
“可你们两个没经验啊,带你们两个就已经够了,尤其是你,丢三落四的。”纪初嫌弃的撇撇嘴。
郭昱辰气的哼一声,找最可爱的商扶砚寻求慰藉,“扶砚啊,你看他们竟然这般说我,实在是太伤人心了,咱们不与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 一起,咱们去寻其他人吧~”
话虽如此,实则他也就是嘴贱一下,并没有这个打算。
商扶砚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郭昱辰如遭雷劈,随即恹恹的,另外两人却笑得畅快,还不忘损他两句。
“我有人选了,这位置先留着吧。”商扶砚突然开口。
闻言三人七七望向他,试探地问,“谁啊?”
商扶砚支起手将下颌靠在手背上,“反正应该符合你们的标准就是了。”
他不说,反倒是激起了三人的好奇,纷纷从刚才提出的条件中在甲班中搜寻人,商扶砚听着他们一个个的说过去,还是不吭声,被他们烦的不行了,这才无奈的回了一句,“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三人:这不跟没说一个样啊?
商扶砚再次看到周诚的时候,对方已经换下长衫穿着粗布衣裳在家中扎着篱笆,二老不在家,刚在村口看到了他们两人挎着篮子说要进山采摘野菜了。
门口的门大开着,商扶砚原本打算敲门的,但是看到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的周诚,想来端庄有礼的他果断的走了进去,打量了下周家,总结四个字:家徒四壁!
对方很认真也很娴熟的动作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商扶砚,直到商扶砚开口,“这种藤蔓没那么结实,你可以换一种比较有韧性的。”
背后突然的声音让周诚吓得一激灵,差点就瘫坐在地上,回头看到商扶砚时,眼里满是诧异,商扶砚一身上好的锦缎在他们这偏僻的村里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这般仰视着他,对方在阳光下的模样好似晕染了一层金光,莫名的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贵气,不愧是金银堆砌起来的富家公子,那沉稳冷静的气质让他有些自惭形秽,周诚讷讷道:“商扶砚?”
商扶砚背着手:“嗯。”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周诚起身。
商扶砚挑明来意,“府试报名在即,我们还缺一个结保之人。”
周诚不明白,这与自己何干,自己已经离开了书院,而且他商扶砚会缺人结保吗?“所以?”
商扶砚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和书院里的一些先生一般,似乎在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真的有真材实料,“我以为我的意思很明确了!”
“可 ,我已经离开书院了。”周诚居然在他面前有些拘谨。
“回去就好了!”商扶砚意简言赅。
周诚垂下了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商扶砚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他选择了离开书院,而不是听从王翰彦的意思对自己不利,王翰彦被忤逆了自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们家今年租赁的耕地被王家收回去了,已经播种的稻苗也白做了,不仅如此,其他家的租地别人早就租赁出去,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可以选择了,这年他们或许并不好过,这几天他到县城里帮人抄写书,这才换了点银钱,可终究不是常事。但这些于别人而言是难事,于他而言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也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