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太极殿内,烛火通明,隋唐又一轮军议谈判正酣。
隋廷首席大臣宇文协肃坐侧席,总摄全局;
天下第一媚妃袁宝儿身着华裳,玉手轻挥,从容主持会谈节奏;
军方“痞将”裴虔通,一身玄甲铿锵,眉眼间带着悍然锐气。
李唐一方,长孙无垢端坐席上,雍容沉静;
杜如晦凝神敛目,神色持重;
侯君集按剑于腰,气场凌厉,三人形成稳固对峙之势。
谈判切入核心议题,裴虔通率先拍案而起:
“我家陛下乃大隋正统天子,唐公尚未称帝,仍属隋臣!
唐公麾下裴寂、刘文静、史大奈、殷开山、刘弘基、长孙顺德、张平高、李思行、李高迁、刘政会、武士彟、唐俭、窦琮、许世绪等诸多将领;
昔年皆食大隋俸禄、受隋廷官爵,如今陛下召其归洛效忠,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数十位原隋将之名脱口而出,字字掷地有声,直指归属要害。
“荒谬!”
杜如晦豁然睁眼,“炀帝无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这些将领皆是看透时局,自愿追随唐公匡扶社稷,绝非强征而来。
岂能凭一句‘天子之命’,便强夺他人所择明主?”
“强词夺理!”
侯君集怒不可遏,腰间佩剑“呛啷”半出鞘:
“他们在唐公麾下得展所长,建功立业,岂会回头依附濒临倾颓之局?”
“濒临倾颓?”
裴虔通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大隋五十万大军环伺四方,东都根基稳固,中兴指日可待!
他们归位便是开国功臣,滞留唐营不过是逆臣附庸!
何况,他们皆是吃大隋米粮长大,受大隋恩泽,报本还源,理所应当!”
双方言辞交锋,剑拔弩张。
长孙无垢见状,缓缓抬手,声音极具穿透力:
“宇文大人,各位!
此事关乎诸多将领去留,争端过烈,强行定论恐伤两国和议大局。
不如暂且搁置,容我等商议三日,再行回复,如何?”
宇文协与袁宝儿对视一眼,知晓僵持无益,便点头应允。
返回驿馆,长孙无垢屏退左右,即刻取出杨浩所授密信之法,铺帛研墨,提笔疾书:
“陛下,强索全部隋将之举易激化矛盾,于和议不利,望陛下三思。”
函信由密卫侍女蝶舞连夜送抵洛阳宫承宣殿。
杨浩阅信后,不及天明便提笔回函,墨迹凝劲:
“无垢,此事朕听你的。
然有三人,我必欲得之——
武士彟、史大奈、萧瑀。
萧瑀之姐为萧后,归洛乃情理之中;
其余将领,愿归者善待,愿留者不勉强。
此乃看在你情面,否则定当据理力争,绝不退让。”
长孙无垢展开密信,逐字细读。
武士彟早年以贩卖木材为业,隋末曾任太原留守府行军司铠参军;
归唐后仍掌军械营造,于核心战事影响不大,即便放回隋廷,亦无大碍。
萧瑀身为隋室外戚,萧后之亲弟,大隋第一国舅,他归洛本就顺理成章。
唯独史大奈,身为突厥猛将,骁勇善战,归唐后屡立战功,是军中难得的冲锋悍将。
杨浩为何执意要此人?
此事事关重大,绝非一己之力可定夺,需修书至长安与世民、公爹商议对策。
翌日晨光初露,洛阳驿馆外马蹄声骤响:
裴虔通一身劲装,手持两封封缄严密的信函,昂首阔步而入。
李唐一方的杜如晦、侯君集早已等候,见他神色虽仍带悍气,却无昨日那般剑拔弩张。
“杜先生,侯将军!”
裴虔通将其中一封信函置于案上,开门见山,“此信乃我朝两位突厥妃子——
突利小可汗之女、始毕可汗之亲孙女所书;
以漠北突厥公主之尊,专送史大奈将军。”
他指尖点了点信函,“我陛下有言,史大奈将军,我们势在必得。
不过也不强人所难,你们若不愿转交,我们自有法子让他亲眼见到这封信。”
话锋一转,他提及另一事:
“另有武士彟,烦请贵方准予他前往洛阳。”
杜如晦闻言,心中暗忖:
武士彟不过是个掌管军械的低层官吏,于李唐核心战力无甚影响,放行与否皆无关大局。
他不动声色,与侯君集交换了个眼神,先不回应武士彟之事,反倒问道:
“裴将军既提了二人,那国舅萧瑀呢?”
“正要说此事!”
裴虔通当即从怀中取出一道明黄旨意,重重拍在案上:
“萧大人乃大隋头字号国舅,归洛本是天经地义。
但他身处贵方治下,即便心向洛阳,怕是也不敢贸然动身。
今日我带了陛下旨意,烦请贵方转呈唐公;
务必由唐公下旨放行并以礼送还,方能让他安心归隋!”
杜如晦心中盘算,萧瑀身为大隋国舅,强留无益反生嫌隙,遂点头赞同:
“萧大人之事,我方不阻拦。
我会回禀唐公,依旨下旨放行并礼送出关,让他顺遂归洛。”
见萧瑀之事谈妥,裴虔通神色愈发缓和。
杜如晦见状,续道:
“武士彟那边,无妨。
届时让他携全家家眷同宫妃大队前来洛阳,绝不阻拦。
谈及史大奈,杜如晦神色郑重:
“史大奈将军归唐后屡立战功,乃军中悍将。
强留不妥,强索亦非良策。
不如这样,我即刻回禀唐公,将此信转交史大奈,让他自行抉择。
若他愿留长安效忠李唐,贵方此后不得再提此事;
若他执意归洛侍奉杨帝,我们绝不阻拦,任其自去。”
裴虔通闻言,双眼一亮,当即抚掌大笑:
“好!杜先生此言甚是公允,可行!可行!”
大事既定,他脸上阴霾尽散,转身从随从手中拎过两坛酒,拍开泥封,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此事谈妥,皆大欢喜!
这是陛下特意赏赐的新鲜马奶酒,口感醇厚!
今日特地带来与二位共饮,也算不负此番和谈之谊!”
侯君集见他态度转变,伸手接过酒坛:
“既如此,便借裴将军的酒,预祝双方履约,各得其所!”
而此时,杨浩于长安城的潜伏谍队正乔装打扮守在城东一处小别苑四周;
为首的隋帝太保亥猪,正暗访长安陈叔达府。
房中,亥猪手携宣华夫人、陈婤陈嫔之亲笔信,低声道:
“陈大人,汝乃陈宣帝之子,旧封义阳王;
亦是我大隋宣华夫人之堂兄、陈嫔之叔,我陛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