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这句话让在场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格物院他们知道,京城那个搞出了符文刀、留影镜的神奇地方。
但江南也要建?
“陛下,”一位苏州知府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格物分院……具体做什么?”
“做三样事。”
陈天竖起三根手指,“第一,研究水利。江南水网密布,但这些年河道淤塞、堤坝老化的问题不少。格物分院要拿出改进方案。”
“第二,研究纺织机械。江南是天下织造中心,但效率还能更高。符文能不能用在纺车、织机上?你们去琢磨。”
“第三,研究农具。”
他说到农具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去年北方试点了‘符文改良农具’,效果很好。一把刻了‘沃土’符文的犁,耕地深度能增加两成,速度提高三成。”
“一把‘催芽’符文的耙,能让种子发芽率提高五成。”
“这些东西,今年要在江南全面推广。”
大厅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符文农具?
那得多少钱?
普通农民买得起吗?
陈天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继续道:
“农具由官府统一制造、租赁,不收钱,只收少量押金。用完归还,损坏照价赔偿。”
“每县设‘农政官’三名,负责指导农民使用,同时收集使用中的问题,反馈给格物分院改进。”
“这是新政的一部分,做得好,政绩考核加分。做不好……”
他扫了一眼众人:“降级调任。”
没人敢说话了。
他们都知道,皇帝这是动真格的。
“第三件事。”
陈天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在各县县学增设‘武备启蒙课’。”
“由退役军士担任教习,教授基础强身术、简单军阵、兵械常识。”
“每年春秋两季,各县组织十五岁以上学子进行‘操演’,成绩优异者,可推荐入武院深造,或直接编入地方卫所。”
这话一出,武将们眼睛亮了。
文官们则有些担忧。
“陛下,”一名老臣犹豫道,“让学子习武,会不会……耽误科举正业?”
“耽误不了。”
陈天摆手,“每天半个时辰,强身健体而已。大明需要的不只是会读书的文人,更需要文武兼备的人才。”
他顿了顿,看向那名老臣:
“何况,若真有一天,魔灾再起,敌人打到家门口,你是希望你的孩子只会之乎者也,还是能提刀上马?”
老臣哑口无言。
“三件事,就这么定了。”
陈天拍板,“各部回去拟定细则,十日内呈报。一个月内,必须全部铺开。”
“都散了吧。”
三月初十,苏州城外,一片水田旁。
陈天没穿龙袍,只着一身青布短打,裤腿挽到膝盖,赤脚站在田埂上。
他身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农正小心翼翼地把一架新犁套在牛身上。
这架犁和普通犁不同,犁头是精钢打造,表面刻着三道简单的符文。
“老伯,试试。”
陈天示意。
老农有些紧张:“陛、陛下,这玩意儿真管用?”
“试试就知道了。”
老农一咬牙,挥鞭赶牛。
“驾!”
牛迈开步子。
犁头入土,悄无声息。
不像普通犁那样需要用力下压,这架犁像是自己往土里钻。
而且犁过的土地,翻开的是深褐色的、带着湿润光泽的沃土,不是普通黄土。
“咦?”
老农眼睛瞪大了。
他耕了一辈子地,从没见过这么轻松的犁!
“再走一段。”陈天道。
老农继续赶牛。
一百步。
两百步。
牛不喘,人不累。
耕出的地又深又匀。
“神了!真神了!”
老农停下牛,扑通跪在田埂上,“陛下!这、这是仙器啊!”
陈天扶起他:“不是仙器,是格物院做的符文犁。上面的‘沃土’符文,能松动土壤,增加肥力。”
他又指向旁边一架耙:“那个刻的是‘催芽’符文,耙过的地,种子发芽快,苗壮。”
老农激动得说不出话。
他摸着那架犁,手都在抖。
有了这东西,他家那三十亩地,原来要耕五天,现在可能两天就够了!
省下的时间,能多干多少活啊!
“老伯,这犁你先用着。”
陈天道,“用完了,给村里其他人家也用用。有什么问题,就跟农政官说。”
“是!是!”
老农连连点头,“草民一定好好用!一定!”
陈天笑了笑,转身离开。
身后,一群官员跟着。
“看到了吗?”
陈天边走边说,“百姓要的其实很简单,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东西。”
“一把好犁,一架好耙,比什么大道理都管用。”
众臣纷纷点头。
确实。
刚才那老农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对朝廷真正的感激。
“陛下圣明。”
杨廷麟由衷道,“这符文农具若真能推广开来,江南粮食产量,至少能增加三成。”
“不止。”
陈天道,“省下的人力,可以去干别的,修水利、建工坊、跑商运。”
“江南富庶,不能只靠种地。工商业也要搞起来。”
他停步,看向远处苏州城的轮廓:
“格物分院,就是撬动这一切的支点。”
“朕要的,是一个既能产粮,又能造械,还能通商的江南。”
“一个真正的大明钱粮重地。”
三月十五,太湖边。
新任镇湖水师统领吴总兵,站在一艘新下水的“巡湖舰”甲板上,检阅他的部队。
三十艘战船,分列三排。
水卒三千,肃立如林。
这些船不是传统的福船、广船,而是格物院仿照“海鲨级”战船设计的“湖鲨级”战船,船身更窄,吃水更浅,适合内湖航行。
每艘船都加载了基础符文:“坚固”、“御风”、“避水”。
虽然效果、战力上远不如海鲨级,但在湖面上,足够了。
“诸位弟兄!”
吴总兵声音洪亮:
“陛下把太湖交给咱们,是信任!”
“从今天起,咱们就住在这湖上了!”
“任务有三——”
他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巡逻湖面,凡可疑船只,一律检查!”
“第二,清剿残余邪教,见一个抓一个,绝不留情!”
“第三,保护渔民!谁敢欺负咱们大明的渔民,就是跟咱们水师过不去!”
“听明白没有?!”
“明白——!”
三千水卒齐声怒吼。
声震湖面。
吴总兵满意点头。
他转身,看向西山岛方向。
那里已经被划为军事禁区,除了水师,任何人不得靠近。
岛上的石窟,更是重点看守对象。
每天三班倒,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控。
“陛下放心。”
吴总兵心中暗道,“只要我吴铁山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那东西再出来害人!”
三月二十,南京行宫。
陈天看着桌上厚厚一叠奏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江南新政推行得很顺利。
格物分院已经挂牌,第一批三十名匠师从京城调来,已经开始工作。
符文农具的生产线建了三条,日产犁、耙各五十架,优先供应太湖周边受灾最重的几个县。
各县的“武备启蒙课”也陆续开课,退役军士的招募很顺利,毕竟教习有饷银拿,比在家种地强。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陛下,该回京了。”
杨廷麟轻声道,“京城那边,积压的政务不少。”
“嗯。”
陈天点头,“是该回去了。”
他走到窗前,望向北方。
京城。
还有那些未解的谜团——九鼎、封印、暗灵……
“传旨,三日后启程返京。”
陈天道,“江南这边,你留下再盯一个月。确保新政彻底落地,再回京复命。”
“朕会让当地的夜不收配合你的。”
“臣遵旨。”
杨廷麟退下。
陈天独自站在窗前,心中盘算。
江南事了,接下来该重点处理两件事:
第一,查找九鼎的下落。太湖的“扬州鼎”投影必须彻底修复,否则后患无穷。
第二,继续探查之前发现的那七处国运节点——泰山、华山、嵩山、衡山、恒山,还有长江黄河源头。
这些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八百里加急!”
周云冲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
信是从大同送来的。
陈天拆开,快速浏览。
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陛下,出什么事了?”周云紧张地问。
陈天放下信,沉默片刻,缓缓道:
“蒙古察哈尔部首领林丹汗之子额哲,遣使至大同,请求开关互市,或允许部分部落南迁放牧。”
周云一愣:“蒙古人?他们不是一直在草原吗?怎么突然……”
“信上说,”陈天指了指信件,“草原出现‘黑斑’,草场枯萎,牲畜大量死亡。部落难以生存,所以想来南方。”
他顿了顿,补充道:
“使者还带来了一块‘黑化草皮’的样本。大同总兵查验过,草皮上的黑气……和魔灾残留的气息相似。”
周云倒吸一口凉气:“陛下是说,草原也……”
“可能。”
陈天点头,“魔灾的余波,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扩散得更广。”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漠南草原:
“如果真是这样,那草原上可能也存在封印泄露点。”
“额哲这次来,未必是求助,也可能是……试探。”
周云脸色凝重:“那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陈天沉吟良久。
“传旨。”
他转身,“取消返京行程。”
“朕要去大同。”
“亲自会会这位蒙古使者。”
“看看草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月初二,大同镇总兵府。
陈天一身便装,坐在主位。
下方,一名身着蒙古服饰、满脸风霜的中年使者,正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块用羊皮包裹的草皮。
草皮已经干枯,但其表面布满了诡异的黑色斑点。
斑点处,草木完全碳化,散发着一股微弱的、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
使者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我是察哈尔部额哲台吉的使者,巴特尔。”
“我们的草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