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气运金莲流转不息,诸天投影如流星坠落。琼华宫承天剑台旁,夙玉清冷的目光扫过水镜中那道自寂玄道黑暗尽头踏月华而出的青色身影,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石青璇,此女道心之坚,悟性之高,太阴圣体与天南回斗琴的契合,实乃琼华立派以来罕见。她怀中仙琴光华内蕴,周身道韵流转,与寂玄道韵隐隐共鸣,已是半只脚踏入了“道境”门槛。
“石青璇,闯过寂玄道,登临仙径。”夙玉清冷的声音传遍琼华,“引其入‘月华殿’静修养息,待掌教归山,再行定夺。”
自有琼华弟子领命而去。
万里之外,大唐境内。 苏青阳负手立于洛水之畔,月白长衫随风轻拂。他双眸似闭非闭,眼底深处,仿佛有星河倒悬,万物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大罗洞观!石青璇闯仙径的每一个瞬间,石之轩隐于风雪之中那复杂难言、最终化作释然与骄傲的眼神,皆如掌上观纹,清晰映照于心湖。
“以琴载道,身合玄寂……此女之资,不逊其母当年。”苏青阳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对石青璇的表现颇为满意。至于那位一路相随、最终悄然隐去的“邪王”石之轩……
“呵……”苏青阳轻笑摇头,带着几分戏谑,“女儿奴石老邪……倒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那等绝世魔头,为了女儿甘愿化身风雪中的影子,这份深沉父爱,在苏青阳这等超然物外的存在看来,反而比石之轩纵横江湖的邪名更值得玩味。他无意点破,更不会干涉,这份守护,是石之轩的选择,亦是石青璇道途上的一份缘法。
收起大罗洞观,苏青阳信步融入洛水河畔的繁华。大唐,这个九州龙兴之地,武风之盛,冠绝诸国。
与《大唐双龙传》及历史线微妙不同的是,此刻坐拥长安太极宫龙椅的,仍是开国皇帝李渊。秦王李世民,锋芒毕露,战功彪炳,其天策府如同帝国最锋锐的矛尖,但尚未开启那场惊心动魄的玄武门之变。
帝国初立,根基渐稳,却远非海晏河清。旧隋残余势力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境内更有数股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强大反王:盘踞河北的夏王窦建德,虎视洛阳的郑王王世充,雄踞陇西的西秦霸王薛举……这些枭雄,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彼此间合纵连横,征伐不断,将偌大的帝国版图搅得烽烟四起。
然而,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无论这些反王、军阀、乃至旧隋势力在内斗中如何杀得你死我活,一旦有外族胆敢觊觎神州,踏入汉家疆土,他们便会瞬间摒弃前嫌,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同仇敌忾!
原因无他,血脉深处,皆为炎黄子孙,龙的传人!
关起门来打,那是兄弟阋墙,争的是谁坐那把龙椅,讲的是成王败寇,是家事。
但若有外敌入侵,妄图染指神州,那便是国仇家恨!是关乎整个汉家气运、祖宗基业的生死存亡!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所有内部的恩怨情仇,都必须靠边站!
曾几何时,便有不信邪的试过。
蒙元帝国,铁骑如云,控弦百万,金帐大汗忽必烈野心勃勃,欲效仿先祖成吉思汗,饮马黄河,剑指长安。同时,金国亦不甘落后,其战神完颜宗弼(金兀术)与悍将完颜宗翰、完颜金弹子等纠集铁浮屠、拐子马精锐,联合蒙元,组成数十万胡汉联军,浩浩荡荡,如山崩海啸般南下,意图趁大唐内乱,一举鲸吞中原!
消息传来,整个九州震动! 长安太极宫内,李渊震怒拍案!洛阳王世充摔了最心爱的琉璃盏!河北窦建德连夜拔营!陇西薛举磨快了手中陌刀!就连那些蛰伏的旧隋将领,也纷纷抬起了头,眼中燃烧着怒火!
“胡虏安敢欺我神州无人?!”
没有诏令,无需盟约。一种源自血脉、刻入骨髓的默契,在那一刻被点燃!
秦王李世民,时年不过十八,却已是名震天下的天策上将!闻讯,他星夜点起八千玄甲铁骑!这八千铁骑,人马俱覆重甲,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乃李世民耗尽心血打造,是大唐最锋利的尖刀!玄甲如墨,红缨似血,八千铁骑在李世民亲自率领下,如同黑色闪电,无视后方纠缠的敌军,以决死之姿,直插蒙元联军腹地!目标只有一个——黄金大帐!大汗忽必烈!
与此同时,早已不问世事、隐居山林的旧隋擎天玉柱——靠山王杨林,听闻胡虏联军南下,须发戟张!这位曾为隋朝撑起半边天的老王爷,毫不犹豫地披挂上那身尘封的亮银甲,提上水火囚龙棒,召集旧部!他以古稀之龄,亲率本部精锐,如同定海神针般,硬生生堵在了蒙元铁骑南下的必经之路——虎牢关外!任凭蒙元铁骑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杨林凭险据守,水火囚龙棒下尸横遍野,竟以血肉之躯,将数十万蒙古铁骑主力死死钉在了关外,寸步难进!为李世民创造了直捣黄龙的绝佳战机!
战局瞬息万变! 当忽必烈还在黄金大帐中,对着地图畅想着攻破长安、尽掳汉家子女的美梦时,帐外已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与玄甲铁骑冲锋时那令人胆寒的闷雷声!
“报——!大汗!唐军!是唐军玄甲骑!已……已杀到帐外了!” 探马连滚爬爬冲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忽必烈大惊失色,刚欲起身。 帐帘被一股狂暴的劲气撕裂!一道身披玄甲、手持天策上将剑、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已踏着血泊冲入大帐!正是李世民!他目光如电,锁定惊慌的忽必烈,没有任何废话,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匹练!
“胡酋!受死!”
剑光过处,血染金帐!不可一世的蒙元大汗忽必烈,头颅高高飞起,脸上犹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十八岁的天策上将,于万军之中,阵斩敌酋!
几乎在同一时间! 金国方面军亦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金国战神完颜宗弼(金兀术),正率其赖以成名的“铁浮屠”重骑冲锋,意图撕裂唐军侧翼。斜刺里,一支彪悍的骑兵如同猛虎下山般杀出!为首者,正是河北枭雄——夏王窦建德!窦建德手持一柄门板似的厚背砍山刀,须发皆张,怒吼如雷:“金狗!认得你家窦爷爷否?!” 刀光如匹练,裹挟着开山裂石之威,硬生生劈开了铁浮屠的重甲!完颜宗弼猝不及防,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金国一代战神,竟被窦建德阵前枭首!
另一边,金国猛将完颜宗翰正率拐子马游弋冲杀,一支冷箭如同毒蛇般自乱军中射出!箭矢之上,凝聚着无坚不摧的罡气!噗嗤!精准地贯穿了完颜宗翰的咽喉!射箭者,乃洛阳郑王王世充!他立于战车之上,放下手中强弓,冷笑一声:“金贼,不过如此!”
而那有“金国第一勇士”之称、力大无穷的完颜金弹子,则遭遇了更为恐怖的对手。陇西西秦霸王薛举,此人天生神力,勇冠三军!他手持一柄百炼陌刀,如同人形暴龙,径直冲向完颜金弹子!两人皆是力量型猛将,甫一交手,便是天崩地裂!刀锤碰撞,火星四溅!仅仅十余回合,薛举怒吼一声,陌刀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寒光,硬生生将完颜金弹子连同他那柄沉重的镔铁锤,斩为四段!血雨纷飞!
主帅、战神、猛将,接连阵亡! 蒙元、金国联军彻底崩溃!
李世民趁势挥军掩杀,玄甲铁骑如同虎入羊群!窦建德、王世充、薛举等反王亦率本部精锐,从不同方向疯狂绞杀!失去指挥、士气全无的金蒙联军,彻底沦为待宰羔羊!
那一战,杀得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黄河为之断流!尸骸堵塞河道,血水染红了整条洛水,七日不褪!蒙元帝国赖以纵横天下的铁骑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元气大伤,从如日中天直接坠入深渊,自此一蹶不振,龟缩漠北,再无力大举南下。
而金国更惨,经此一役,不仅精锐尽丧,更因内部权力倾轧和巨大的损失,直接分裂成了完颜氏掌控的残存金国(苟延残喘于辽东),以及由旁支爱新觉罗氏崛起、另立门户的满清!
这便是大唐!一个内斗时各路反王杀得头破血流,外敌入侵时却能瞬间拧成一股绳、爆发出毁天灭地力量的铁血帝国!其尚武之风,其民族血性,其“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古老信条,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大唐子民的骨髓里!
洛水河畔,苏青阳听着茶馆酒肆里说书人口沫横飞地讲述着那场惊世大战,描绘着秦王李世民少年英姿、阵斩大汗的传奇,描述着靠山王杨林老当益壮、独挡万军的豪迈,以及夏王窦建德、郑王王世充、西秦霸王薛举等反王在国难当头时迸发出的惊人战力……他端起一杯清茶,轻轻啜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九州天骄令一出,天策府、幻音坊反应如此迅速,连阴葵派都按捺不住……” 苏青阳望向长安方向,“此等尚武成风、天骄辈出之地,又岂会甘于人后?那李世民……想必也坐不住了吧?”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 数日后,长安,天策府。 身着一袭玄色常服、却难掩英武之气的秦王李世民,正负手立于巨大的沙盘前,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九州舆图。他身后,李靖、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心腹重臣肃立。
“琼华仙门……太一仙径……九州天骄令……”李世民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盘边缘,声音沉稳有力,“此乃千古未有之大变局!仙缘在前,伐天之路开启!我天策府,岂能缺席?!”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药师!”
“末将在!” 李靖抱拳。
“着你即刻点选府中及军中,心性、根骨、意志俱佳之少年英才三十人!持本王手令,由你亲自带队,星夜兼程,奔赴昆仑!告诉他们,此去非为镀金,乃为求道!为我大唐,为我人族,争那一线登天伐仙之机!”
“末将领命!” 李靖声如洪钟。
“辅机(长孙无忌)!”
“臣在!”
“传本王令!开放天策武库乙等以下所有典籍!设‘龙渊擂’!凡长安及周边有志少年,无论出身贵贱,皆可参与选拔!择其最优者二十人,补充入第二批队伍!资源,由王府一力承担!”
“是!”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整个天策府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尚武的血液在沸腾,对力量的渴望在燃烧!昆仑仙门,已成为所有大唐年轻俊杰心中最炽热的向往!
而在洛阳城,一处临河而建的雅致酒楼顶层。 苏青阳凭窗独酌,目光悠然。楼下街市繁华,人声鼎沸,隐隐可闻孩童嬉闹着扮演“秦王斩胡酋”、“薛举劈金将”的游戏声。
一道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对面的空位上。来人同样身着常服,气度雍容,眉宇间英气勃勃,正是微服出行的秦王——李世民!
“苏先生好雅兴。”李世民微微一笑,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举杯示意,“世民冒昧叨扰,敬先生一杯。”
苏青阳抬眼,看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少年秦王,眼中并无意外,举杯相碰:“秦王殿下不去点将选材,怎有闲暇来此观景?”
李世民饮尽杯中酒,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青阳:“点将选材之事,自有药师他们操持。世民此来,是想亲口问先生一句。”
“哦?”
“昆仑仙门,开万世之道,伐九天之仙。世民斗胆,敢问先生,”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此路……可通否?我辈凡人,真能……逆天改命,剑指苍穹?!”
苏青阳看着李世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抱负与对力量的极致渴望,仿佛看到了潜藏在这位未来天可汗血脉深处那足以搅动风云的巨龙。他放下酒杯,望向窗外天际,那云层之后,仿佛有冰冷的目光垂落。
“路在脚下,道在心中。”苏青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天若阻我,便踏天而行!仙若欺我,便——伐仙!”
他收回目光,落在李世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秦王殿下,你的玄甲铁骑,能踏破黄金大帐。我琼华弟子的剑,为何……就不能斩落那九霄之上的伪仙头颅?”
李世民浑身剧震!眼中瞬间爆发出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对着苏青阳,深深一揖!
“先生之言,如雷贯耳!世民……受教了!” 他直起身,胸中豪情激荡,再无半分疑虑,“昆仑仙径,世民麾下儿郎,必不负先生所望!他日伐仙路上,愿为先生马前卒,为我人族——开万世太平!”
苏青阳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万里云山,落在了那金莲绽放、漩涡吞吐的昆仑之巅。石青璇的身影,正于月华殿中静静调息,天策府的铁骑已踏上了西行之路,九州天骄令掀起的风暴,正席卷向最终的高潮!
盛唐的铁血与豪情,终将与那九天之上的冰冷意志,轰然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