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暖阁内,茶香袅袅,君臣(亦或道友?)间的气氛融洽微妙。朱厚照眼中跳动着对力量的渴望与困惑,那份少年心性在帝王威仪下纤毫毕现。苏青阳将他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了然。这位向往江湖的少年天子,内心深处渴望挣脱的,或许不仅是深宫的高墙,更是那份因身份而注定与“超凡力量”绝缘的无力感。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灵魂不拘泥此世礼法的穿越者,苏青阳行事自有其准则。在他看来,规则是用来打破或利用的,而非束缚自身的枷锁。朱厚照既有此心性,又身系大明江山气运,赠他一份力量,于公于私,都未必是坏事——当然,前提是这份力量需掌控在合适的人手中。
“陛下,”苏青阳放下茶盏,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打破了朱厚照略带迷茫的沉默,“江湖之道,首重修心。心若强韧,何处不可为侠?然,身负其力,方可谋其远。”
朱厚照闻言,眼中的迷茫瞬间被锐利取代,如同被点亮的星辰:“先生的意思是……”
“闭目,凝神。无论发生何事,守住灵台一点清明,莫要抗拒。”苏青阳没有解释,指尖已然抬起。一点凝练到极致、蕴含着至阳至刚、却又生生不息造化之意的金红色微光,在他指尖悄然汇聚。那光芒虽微弱,却仿佛蕴含着太阳核心的炽热与浩瀚生机,甫一出现,暖阁内的温度便骤然升高,空气微微扭曲,连龙涎香的烟气都为之凝滞!
嗡! 苏青阳指尖轻点,那点金红微光无声无息地印向朱厚照的眉心!
就在光点触及眉心的刹那! 轰——!!! 朱厚照只觉自己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燃烧的恒星!一股难以想象的、浩瀚无边的信息洪流,裹挟着焚灭八荒的霸道意志与滋养万物的磅礴生机,瞬间冲垮了他意识的堤防! 《九阳真经》!完整的经文奥义!精微的运转路线!玄妙的意境感悟!如同最古老的金色烙印,深深镌刻进他灵魂深处!那不仅仅是文字图形,更是直指纯阳大道的本源传承!
“呃啊——!”剧烈的冲击让朱厚照忍不住闷哼出声,身体如同被投入熊熊熔炉!全身经脉如同无数条干涸的河床,骤然被狂暴的岩浆洪流冲刷、撕裂、拓展!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在被无形的巨锤反复锻打!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成白气!他感觉自己就像一颗即将被点燃、炸裂的星辰!
剧痛!焚身的剧痛!但在这剧痛深处,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感在疯狂滋生!
“守心!意随法转!此为伐毛洗髓!”苏青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穿透灵魂的轰鸣。同时,一股更加精纯、温和、却蕴含着无上意志的造化生机之力(源自六库仙贼的核心本源),顺着指尖涌入朱厚照体内!这股力量如同母亲温暖的手,护住了他即将崩溃的识海和濒临断裂的经脉,引导着那狂暴的九阳真元洪流,冲刷掉体内多年积攒的杂质、沉疴暗伤!
朱厚照死死咬紧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他谨记苏青阳的叮嘱,强忍着灵魂和肉体双重撕裂的痛苦,摒弃一切杂念,完全敞开心神,任由那浩瀚的力量按照脑海中烙下的轨迹运转!每一次周天循环,痛苦都如同刀刮斧凿,但每一次循环结束,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力量便充盈全身!他的气息,如同被强行拔高的山峦,节节攀升! 后天巅峰的壁垒——轰然破碎! 一股全新的、圆融无碍、蕴含勃勃生机的力量本源,在他丹田气海之中轰然诞生!四肢百骸如同被暖阳包裹,说不出的通泰舒畅!那焚身的剧痛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轻盈与强大!
先天境! 一步登天!由不通武功的凡人,一跃成为先天高手!这简直是逆天改命!
嗡! 当最后一个大周天完成,朱厚照体表的赤红缓缓内敛,皮肤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竟有两轮微缩的金色烈日虚影一闪而逝!一股沉稳、厚重、却又蕴含着炽热生机的气息,如同蛰伏的龙脉,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缓缓抬起双手,感受着体内奔腾如江河、却又圆融可控的磅礴力量,感受着那前所未有的耳聪目明、感知延伸!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御书房外曹正淳那因疑惑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这种力量在握的感觉,让他震撼得几乎失语!看向苏青阳的目光,充满了无以复加的感激和敬畏!他知道,这绝非普通的灌顶传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再造之恩!
“陛下根基已成。《九阳真经》,乃佛道兼修之无上宝典,内力自生,生生不息,百毒不侵,诸邪辟易。望陛下勤修不辍,善用此力,护佑自身,亦护佑大明。”苏青阳收回手指,指尖微光隐没,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苏青阳深深一揖到底!这一躬,发自肺腑,沉重无比,超越了一切帝王礼仪!
直起身,他眼中光芒闪烁,再无之前的迷茫与跳脱,多了一份源自力量的沉稳与锐利。他快步走到御案旁,毫不犹豫地拉开一个隐蔽的暗格,从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通体由赤金锻造,沉甸甸压手。正面浮雕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龙睛以极品鸽血红宝石镶嵌,神光熠熠,仿佛随时会破牌而出,翱翔九天!背面则阴刻着四个铁画银钩、力透金背的篆字——如朕亲临!
令牌边缘,还残留着几抹新鲜的朱砂墨迹,显然是刚从某份奏折上沾染下来。
“先生再造之恩,厚照铭记于心,永世不忘!”朱厚照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双手将金牌奉上,“此乃‘龙纹金令’,见此令,如同朕亲至!天下间,除却紫禁城禁苑最深处的几处秘地,先生持此令,可畅通无阻!纵是深夜叩宫门,亦无人敢拦!”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真挚的光芒,“先生是厚照的‘大哥’,这宫门,自然随时为大哥敞开!”
大哥! 一个皇帝,称呼一个江湖客为“大哥”! 这若是传出去,足以震动朝野,引发轩然大波!
苏青阳看着眼前这枚象征着帝国最高权柄、还带着御案温度与墨香的龙纹金令,又看看朱厚照那坦诚而灼热的眼神,心中亦是微动。这位少年皇帝,行事当真是不拘一格,魄力非凡。这枚令牌,其价值远超世间任何珍宝,代表的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一份无形的护身符。
他没有推辞,坦然接过。入手温润,赤金沉甸,龙纹棱角分明,红宝石龙睛灼灼生辉,蕴含着帝国龙气的威严。“谢陛下信任。”苏青阳颔首,将令牌收入袖中,动作自然流畅。
“哈哈!大哥爽快!”朱厚照见苏青阳收下令牌,如同卸下一桩心事,又恢复了那副少年跳脱的模样,拍了拍苏青阳的肩膀(这个动作看得门外感知到气息变化、正心惊肉跳的曹正淳眼皮直跳),“以后咱哥俩,多亲近亲近!”
苏青阳淡淡一笑:“陛下政务繁忙,苏某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大哥慢走!曹伴伴,替我好好送大哥出宫!”朱厚照爽朗地挥手。
苏青阳转身,推门而出。门外等候的曹正淳连忙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他清晰地感觉到,书房内那位年轻主子的气息……似乎与之前截然不同了?那股沉稳厚重的力量感,那股隐隐透出的、如同初生骄阳般的生机……这短短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敢问,更不敢深究。这位苏先生的手段,神鬼莫测!
“曹督主,请。”苏青阳平静的声音唤醒了曹正淳。
“是!先生请!”曹正淳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更加恭敬地在前引路。
夜色已深,宫灯如昼。青呢小轿穿过重重宫门,在寂静的宫道上无声前行。轿内,苏青阳闭目养神,神念却沉入识海,仔细体悟着《圣心诀》那长生不死、控人生死的无上玄奥。袖中,那枚“如朕亲临”的龙纹金令微微散发着温润的热度与无形的威严。
此行收获,远超预期。一部《圣心诀》,一枚龙纹金令,还有一个“潜力无限”的大明皇帝小兄弟。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到,沾染了帝王气息与龙气的《圣心诀》运转,似乎更加圆融顺畅,甚至与这方天地的某种宏大规则产生了细微共鸣……
轿子抵达宫门外。苏青阳下轿,对曹正淳微微颔首,身影便融入宫墙外深沉的夜色中,几步踏出,已消失在长街尽头。
曹正淳站在宫门下,望着苏青阳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夜风吹拂着他锦袍的下摆,那张阴柔的脸上,神色复杂变幻,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与深深的忌惮。
“琼华剑仙……苏青阳……”他低声呢喃,眼神幽深,“陛下啊陛下……您这一步棋……当真是……石破天惊!”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那深不见底的宫闱,背影在宫灯下拉得很长。
远处,东方天际,已隐隐泛起一丝鱼肚白。 紫禁之巅。 月圆之夜。 越来越近了。 而一枚带着墨香与至尊龙气的令牌,已然落入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