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余晖彻底沉入黑湖墨绿的水域,霍格沃茨在雪后初霁的寂静中迎来了节后的首个清晨。地窖走廊的石壁沁着刺骨寒意,比往日更甚——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带着紧绷感的冷,仿佛魔药办公室门缝里,正渗出与“刻意维持距离”相关的无形气场。更特别的是,空气里还飘着一缕极淡、近乎难以捕捉的星辉气息,细嗅之下,竟与埃德里克送给斯内普的水晶星图,有着一丝微弱的魔力共鸣。
埃德里克走向那扇熟悉的黑木门,步伐依旧平稳,袖中黑胡桃木魔杖却已微微发热。他再清楚不过,送出手的“星空”不是破冰的钥匙,而是需要重新校准边界的信号——斯内普定会用更严酷的方式,将圣诞夜那短暂的情绪波动彻底掩盖,这是对方保护自我的本能,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相处法则。
他敲响门,三声轻响,节奏与往日毫无二致。
“进来。”门内传来的声音比石壁的寒意更冷,没有多余情绪,像被冰棱打磨过的石板,听不出丝毫波澜。
埃德里克推门而入时,斯内普正背对着他站在壁炉前,黑袍垂落如凝固的暗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袍内侧胸口的位置——那里正是他收纳水晶星图的地方,动作细微到几乎被衣料遮掩,却被全神贯注的埃德里克精准捕捉。他没有转身,也未像往常般立刻抬杖,只是维持着背身的姿态,办公室内的空气却已像被无形的手攥紧,高压感层层叠加。
(他在调整状态,也在试探我的反应。)埃德里克瞬间读懂了这沉默的信号,没有主动开口打破僵局,只是安静走到往常的实践位置站定,垂眸凝神,指尖在袖中轻按魔杖,“心之回廊”的基础框架悄然成型——没有多余花哨,只追求最稳固的防御,这是他对斯内普“校准边界”信号的回应。
良久,斯内普才缓缓转过身。他脸色依旧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眼下乌青未消,却比圣诞前更显精神,唯有那双黑眸深不见底,像彻底冰封的寒潭,将圣诞夜的情绪尽数藏在冰面之下。只是在目光扫过埃德里克时,那冰潭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与星辉气息同源的微弱波动,快得如同错觉。
“看来,某些人把‘分寸’当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斯内普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锐利的棱角,每一个字都像冰碴,“误将一时的‘纵容’,当成了越界的资本。”他抬了抬魔杖,杖尖泛着冷光,“开始。”
没有预热,没有铺垫,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比往日更凝聚、更刁钻的精神冲击骤然袭来——不同于以往的“碾压式猛攻”,这次的冲击精准锁定“心之回廊”的衔接节点,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针对性测试”,既想试探埃德里克的防御底线,又不想真的击溃他,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埃德里克早有准备,“心之回廊”瞬间启动韧性模式,将冲击的力量巧妙引导、分化,同时在思维外围布下误导性碎片——全是与魔药、古代如尼文相关的理性思绪,没有半分私人情绪,避免给斯内普“窥探隐私”的机会,也暗合两人“以学术为安全区”的默契。
对抗僵持间,斯内普的精神力流里,突然泄露出一丝极淡的情绪波动——不是愤怒,不是刻薄,而是一种像水晶星图里流转星辰般的宁静,与他此刻的冰冷姿态截然相反。这波动一闪即逝,却被埃德里克的敏锐感知牢牢捕捉。
(他贴身带了星图,甚至在调动精神力时,不自觉被星图的魔力影响了情绪。)
这个认知让埃德里克的精神壁垒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就在这瞬间,斯内普的攻击立刻跟进,一道冰锥般的精神力精准刺向破绽:“分心?布莱克伍德,你的防御连‘专注’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守住边界?”
埃德里克闷哼一声,太阳穴传来轻微刺痛,却迅速稳下心神,加固壁垒将攻击挡回。下一秒,斯内普的精神力骤然收回,办公室内的高压感瞬间消散。
斯内普垂落魔杖,黑袍扫过地面,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叠羊皮纸——正是埃德里克圣诞前提交的《瞌睡豆汁液萃取前魔力预处理》论文。纸上布满红色批注,字迹锋利却工整,甚至能看出批注时的专注:第7页引用错误处,红笔不仅划掉错误论点,旁侧还写了3行极淡的修正论据,标注了“参考《北欧魔药原料志》第112页”;第9页错误图表旁,有斯内普用铅笔演算的修正数据,线条清晰,连刻度单位都标注得一丝不苟。
“卡斯特拉布鲁恩的论点?他连澳洲蛋白眼火龙的分泌周期都搞混,你也照抄,蠢得无可救药。”斯内普用冰冷的语气念出批评,却伸手将论文翻到有铅笔演算的一页,刻意推到埃德里克面前,“图表刻度错误导致数据误读,这种低级失误,不该出现在斯莱特林学生的论文里。”
埃德里克的目光落在铅笔演算上,指尖微顿——他清楚,这种逐行核对、补充论据、演算修正的批改,绝非应付了事,而是斯内普花了心思仔细研读后的结果。这不是单纯的“批改作业”,而是对方对“星空礼物”的回应:不直白道谢,不承认情绪,只用最熟悉的“学术指导”,告知他“你的心意我接收到了,我们依旧是这样的关系”。
“结论里关于‘低温预处理提升活性’的推测,不算完全愚蠢。”斯内普见埃德里克读懂了批注里的用心,立刻移开目光,语气更显不耐烦,伸手将论文往回扯了扯,“但整体漏洞百出,重写。下周一早交,要是还带着这些低级错误,就去地窖杂物间,把去年堆积的坩埚全刷干净。”
埃德里克抬眸,恰好对上斯内普刻意避开的目光——对方的耳廓微微泛红,指尖又一次摩挲了黑袍内侧,显然在掩饰被读懂心意的窘迫。他没有戳破,只是微微颔首:“是,教授。我会参考您标注的文献,修正数据后重写。”
“滚出去。”斯内普挥了挥手,声音依旧冰冷,却没了之前的锐利,甚至在埃德里克转身时,悄悄将那叠论文放进了“常用文献”的书架层,而非“待批改”的堆叠里。
埃德里克走到门口时,又闻到了那缕极淡的星辉气息。他没有回头,脚步平稳地走出办公室,心中清楚:地窖的寒意未消,两人的边界依旧清晰,但那枚藏在黑袍内侧的水晶星图、满是用心批注的论文,已在冰山下,悄悄加固了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