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魔师将全身所有的能量和全部的注意力,
都孤注一掷地集中于那颗近在咫尺的火灵珠之时,
只觉耳边好似有一个重叠交织的声音隐隐传来,
仿佛是从遥远的深渊,
又像是从无尽的虚空飘荡而至。
但此刻的云魔师,
已然陷入了对火灵珠的疯狂执念之中,
根本无暇顾及这诡异的声响。
他眼神中透着无止境的贪婪,
不顾一切地继续将那卷着浓浓黑烟、裹挟着阴性能量的火柱,
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
朝着凌珑的身体直逼而去。
他的心中已然迫不及待地勾勒出那幅画面:
火灵珠从那具脆弱的身体里缓缓浮出,
而他云魔师则能心满意足地将那颗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火灵珠紧紧抓握在手里,
只有那一刻,
世间所有的力量都将任他掌控。
只见此刻的云魔师咬紧牙关,
屏住最后一股内力,
将强大无比的 “火骤风擘” 在最后接近凌珑身体的那一小段距离里,
以排山倒海之势,
让其爆发出最猛烈的能量和最快的速度,
呼啸如流星,
向着凌珑的方向疯狂冲击而去。
就在这 “火骤风擘” 如破竹之势,
眼见着已经冲破了那散发着锋芒金光,
好似要击碎凌珑身体之上所有保护屏障的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间,
在以贴近凌珑身体的极近距离处,
那火柱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壁,
陡然间停住了。
云魔师顿时一愣,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惊愕与恐惧。
他瞪大了双眼,
疯狂地催动体内的力量,
试图让火柱继续前进,
可不论他如何加大力量,
如何声嘶力竭地怒吼,
好像这 “火骤风擘” 都只能是以极近的距离贴近凌珑那具好似被熊熊烈火包裹、正在燃烧的身体,
而无法伤害到她分毫。
“怎么会这样?”
云魔师难以置信地朝着凌珑的方向看去,
眼神中满是不甘。
只见,
凌珑那具原本漂浮在空中,
看似无力且柔弱的身躯,
霎时间如同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支撑,
猛地挺拔了起来,
四肢舒展并且张开。
那原本只留一条火红的眼缝,
此刻正在缓慢地、以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缓缓睁开。
每睁开一点,
那眼睛里便好似喷射出一股炽热到极致的无底能量,
好似是两座喷发的火山,
那股汹涌的炙烤之气,
如滚滚的热浪,
朝着在不远之处的云魔师汹涌袭来,
让云魔师整个身体都感觉好似置身于熊熊火海之中,
高温让他的肌肤散发着被烤焦的味道。
此刻,
云魔师的心中终于生出了几分想逃的念头,
一种本能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
然而,
他却惊恐地发现,
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一种无形且不可抗拒的能量给紧紧桎梏住了,
丝毫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喷发着无比强大阴阳之火能量的眼睛,
恐怖地注视着自己。
并且他就连控制自己眼球转动的能力当下都已经失去了。
只见,
此刻凌珑的眼睛中间瞳孔处,
赫然射出两道白炽的光,
那是两条直逼心魄耀眼的光柱。
与此同时,
凌珑的身体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逐渐膨胀,
一边膨胀,
一边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
疯狂地吞噬着刚才云魔师打出的 “火骤风擘” 的能量。
那原本咆哮着、仿佛要撕天裂地的狂风,
那巨大的如火龙一般翻腾的岩浆柱体,
就这样在云魔师惊恐的目光下,
活生生地被凌珑看似弱小的身体一点点地吸食进去。
随着那 “火骤风擘” 的能量逐渐被凌珑的身体吸食殆尽,
云魔师和凌珑之间的距离也在不由自主地逐渐缩短,
一种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
紧紧笼罩着云魔师。
此时,
云魔师的脑海里,
不知为何,
突然闪过师父妙明道君的一段话:
“天地之间,有清浊二气,清不驭浊,浊不驭清;清者浊之源,浊者清之基……”
那熟悉的声音,
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
在他的耳边清晰地回响。
云魔师只觉自己好似瞬间回到了曾经在师父妙明道君身边的那段宁静时光。
那时,
他和楠凌潇、司徒归、任水寒、乐嫦几个师父的弟子,
围坐在师父的周围,
听师父传道授业。
师父那质地沉厚如父亲般的声音,
宛如一座古老而庄重的大钟,
每一个从胸腔中说出的字,
都好似带着浑厚绵长的内力,
落在他的心里,
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强大力量,
让他的内心在这混乱的局势中,
竟短暂地感受到了一丝宁静。
忽然,
他耳边好似再次传来了那个叠声,
这一次,
他在混乱与惊恐中,
终于模糊地听清楚了一些,
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悠悠地念道:
“山 - 山 - 峦 - 峦 - 叠 - 叠 - 嶂 - 嶂”
就在那最后一个 “嶂 ——” 字的尾音,
如同一缕飘散的轻烟,
在他耳边缓缓消失之时,
他只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一个无比沉重的硬物狠狠击中,
一股无法反抗的强大力量,
汹涌澎湃,
瞬间将他整个人向下拖拽滑落。
他拼命地试图在这种强大的力量中控制自己的身体,
然而,
此刻他的眼前除了那令人目眩的白炽的光,
什么都无法看到,
他的整个世界都被这光芒吞噬。
在这种急速的下落中,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有些模糊,
但仍能依靠自身的内力,
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一种他认为的平衡。
“咣 ——” 一声巨响,
只觉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重重地撞击在一个坚硬无比的物体之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此刻,
即便他闭上眼睛,
那片白炽的光依旧如影随形。
他下意识地用手抚摸着自己身体周围,
粗糙的质感让他感觉到自己好似已经落了地。
随之,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主上,是司徒归和邻虚尘。”
云魔师从那熟悉的声音中分辨出,
扶起他的人正是他们御风家的几个护法。
“邻虚尘?!”
云魔师心中一凛,
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耳边传来的声音
“山峦叠嶂”,
他瞬间明白,
这是御土术,
一定是邻虚尘没错。
可怎么连司徒归也……,
刚想到此处,
云魔师只听一个温润和缓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司徒归身着一袭素色长袍,
衣袂飘飘,
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
他神色从容,
举止优雅,
举手投足间皆是落落大方的风韵和不染尘俗之气。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乐嫦女皇,
声音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温润和诚恳,
不急不躁地说道:
“乐嫦,你在这苍茫之上,已然被主上封为了‘女皇’级别的尊位。这其中的深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大师兄早就洞悉了你的野心,念及你的功绩,满足了你这一心所求。这‘女皇’的名头,意味着这苍茫之上,除了主上之位,便是你乐嫦女皇最为尊崇。可即便如此,难道还无法平息你心中的欲念吗?你看看,如今这苍茫大地已经被搅成了什么样子?这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
“司徒归!?”
乐嫦女皇看到司徒归的那一刻,
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她整个人身上那平日里盛气凌人的霸气瞬间消散全无,
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柔软起来,
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有几分柔弱。
自从她诞下垚儿之后,
在她乐嫦的印象里,
她好像再也没见过司徒归。
在她的心里,
这不相见的日子仿佛漫长如一生,
久得让她觉得司徒归好似是她乐嫦凭空虚拟出来的一个人,
只存在于她的记忆深处;
而同时,
这不相见的日子又仿佛只是转瞬之间。
她乐嫦恨司徒归,
那恨意深入骨髓,
恨到骨头的每一道缝隙里,
恨到她此生的分分秒秒里,
她无时无刻不在心中默念着对他的恨意,
从未放弃过。
她不敢去假设,
如果没有司徒归当年的无情,
她乐嫦是否会是今天这副模样?
是啊,
这此生不见的约定,
是她乐嫦亲口提出来的。
此时,
她的心,
再一次如同冰雪遇到暖阳,
消融在司徒归那带着几分忧伤的温润眼波里。
那些曾经的往事,
如同潮水般一幕幕涌上心头,
让她的心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