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族,
住的是一套三进的院落,
因为麻姑喜欢田间小院的风格,
所以整体装修上非常具有田园风。
任时熙和任时姝两姐妹住在最里面的三进院落里,
姐姐任时熙住南厢房,
妹妹任时姝住北厢房,
俩姐妹的住处中间隔着一条流水,
用一座小木拱桥做连接。
麻姑和任水寒住在二进院落南侧的最里面单独凸出来的一个别院里。
麻姑有个习惯,
喜欢把刚加了阳魂阴魄的酒先封瓮放在自己住处旁的一间小杂物室里,存上几天。
等贴了封签再另放入酒窖。
当然这是她以前自己喝这极品冷月稠时候的习惯,
现在总是要准备出来一些送给乐嫦女皇,
这极品冷月稠就很少有机会放到酒窖里,
如果有,基本也都在她住处旁边小杂物室里。
说是杂物室,
其实就是麻姑每次施展法术给封酿很久的冷月稠加入阳魂阴魄的地方。
按麻姑的话说:“这冷月泉的水本身是有生命的,但是即便底子再好,也需要这么一点引子,这叫画龙点睛。这酒就有了固人精血的作用。”
其实,在任时熙的内心中还是很抗拒做这种收地精阳魂阴魄的事情的,
一来与她盛世容颜的形象极不相称,
整个过程需要用到御水术促使地精身上最后水大分解来获取其阳魂阴魄,
像极了那催命的黑白无常;
二来每次都要牺牲那些地精的生命也是于心不忍,
所以每次做这种事情,
她总是找各种理由让妹妹任时姝动手,
迫不得已,
她也会尽量找那种马上就要死去的地精,
趁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偷偷施法。
所以自从任时熙有记忆以来,
虽然母亲麻姑因为一直喝这极品冷月稠而容颜不老,
她却闻都不愿闻一下,
好在她天生丽质,
也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来加持。
此时的任时熙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甚是满意。
“以前,这极品冷月稠可是家中的秘密,妈爸是严谨外传的,也不知道最近妈妈是怎么了,竟然送了乐嫦女皇,以前只有她一个人喝这种极品冷月稠,我和妹妹一年里收一个、两个总是够用的,这下可好,现在又加上了这个要命的师姑,唉……”
想到此,哀怨之情竟油然而生,
“也不知道这位师姑能不能喝出这极品冷月稠的特别之处,最好是喝不出,也免得我们以后要为此多耗心力。”
话说这次麻姑派她和任时姝出去,
也正是因为要多收些地精的阳魂阴魄来酿酒送乐嫦女皇,
结果她一路上,
只顾找楠法的踪迹,
根本没顾及过这件事情。
这次回来,
不但不能交差,还要去偷酒,
想到这些,任时熙还是有些紧张,
“咳,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了,反正从乐嫦女皇那里取得令牌后我就直接去坤灵国找楠法去了,就算妈妈发现了,有妹妹先顶着,妹妹本来就讨妈妈喜欢,即便挨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久了,等我回来,她气也该消了,万事还是以先找到我的楠法最为重要。”
任时熙自顾自地蹲在水边,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想一下,西想一下,
看着水里的月亮,
借着这月色在水里看着自己的倒影,
她用细长白皙的手指在那水上轻轻一划,
倒影像散在水里的水彩,
手还停留在水面之上,
那一条条的水彩色条就又收拢起来,心里一甜,
“我呀,真是好看。”
用手指卷着鬓角的一缕头发,
心里美滋滋的。
忽然间,
从二进院落和三进院落正北面那片依地势而造的一片金镶玉竹附近传来“唰啦啦”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过去,
那是一个不规则的,
前后各十步左右大小凸出来的小空间,
白日里可以看到金黄的竹竿,碧绿的枝叶,
麻姑最爱这片竹林,
平日里是不让两个姐妹去那里玩的,
怕她们俩毛手毛脚弄坏了金镶玉竹的竹叶,
当然主要还是怕任时熙。
任时熙蹑着手脚地走近看时,
只见两只发光的眼睛正盯着她,
原来是只猫。
任时熙也借此收回思绪,
抬头看看天色刚好,
正是夜最浓的时候,
便顺势轻手轻脚地往南面麻姑所住院落的垂花门走去。
“先探探妈爸是不是睡了。”
任时熙心里想着,
正欲往麻姑和任水寒卧室方向去,
看到那屋里的灯竟还亮着,
心里纳闷:“奇怪,今天这么晚了,这二位怎么还没休息?”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根下,
矮下身来,
听屋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正是麻姑和任水寒。
任水寒问道:“你白日里出去了?”
麻姑娇声道:“我看,你那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棋盘,啥时候竟留意起我了?”
任水寒笑道:“我啊,只看到一条又黑又长的大辫子,一会儿在我左边,一会儿在我右边,晃得我,是心神意乱,你说不专注棋盘应该专注哪里?”
麻姑娇嗔道:“哼,说得好像人家有意在你身边晃来晃去的一样。你都不知道啊,乐嫦女皇一点都不珍惜这极品冷月稠,我自己都不舍得喝那么快,她一个月就要喝掉两瓮。”
任水寒不说话反倒在那里笑。
麻姑道:“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啊,现在孩子也三心二意,你又不管,我去哪里搞那么多阳魂阴魄入酒!”
任水寒懒懒地道:“要我说,就啥时候找个借口直接就把这酒的事给断了,让乐嫦女皇断了这念头。”
麻姑无奈道:“断了这念头!说的容易,我看越来越难喽!”
任水寒忽然认真地说道:“你说到这阳魂阴魂,我忽然想起,今天张护卫回来和我说的一件事情,当时只觉奇怪,你这一说……”
麻姑好奇地推着任水寒问道:“什么事儿?”
任水寒续道:“他说,前几日,在坤灵国西面的郊外,有人看到好像是云魔师身边的人在追杀云齐风和两个地精,好像还有十方派的游易骨在旁。”
任时熙在窗外听得无聊,
原本准备走了,
可听到游易骨又提起了兴致,
因为她知道楠法被从风乐谷救出来后就是住在十方草堂的,
遂又沉住性子继续听下去。
麻姑起身说道:“风乐谷抓地精?云魔师不是在闭关修养吗?难道是乐嫦女皇要抓地精?即便她知道我这酒……应该也不会自己抓地精……,另外,这几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任水寒道:“应该和你这酒没啥关系,你猜他说在那里还看到了谁?”
麻姑好奇地问道:“谁?”
任水寒压低声音和麻姑道:“他们摆脱追杀后,据张护卫说,竟然在那边和楠法汇合了!”
麻姑哼声道:“这孩子也真是命大啊,云魔师和乐嫦女皇天天惦记的就是怎么除掉他,否则如何能名正言顺地代理这主上之位,他竟然还敢到处招摇,这不是作死嘛!可这地精与他们一起又是怎么回事?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任时熙听到麻姑的话,心下一焦,
匆忙起身时竟然忘记了脚边的花盆,“哗啦”一声,
花盆被她踢翻碎了一地。
“谁?!”
麻姑赶紧起身来到门前,
刚一开门,见一只猫猛地向房顶一蹿,
麻姑又四下看了看,
未见有人,这才放下心来,关门回屋,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歇息吧。”
麻姑说着,便吹了灯休息。
任时熙刚才踢碎了花盆,
一紧张,侧身就近躲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又因为太慌张,
头磕到了杂物间的架子,
现在是头也疼脚也疼,
不知道先揉哪一个,
自己为难地倚在杂物间的门上用手揉着头,
轻轻地晃动着脚踝,
回味着刚才父母之间的谈话,
莫名间为楠法紧张了起来,
身上的疼痛也顿然消失,
当下也来不及多想了,
急忙在杂物间四处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在最里面的一个架子上找到了一瓮极品冷月稠,
两手小心地掂了掂,
很有些分量。
心想:“就你了,希望你能让我顺利进到坤灵国。我一定要想办法救那个呆子。”
转身离开杂物间,
小心翼翼地从两个院落中间的垂花门出去,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从中间拱桥后面的一个小土山跳出了院墙。
任时熙脑袋里不停地盘算着如何向乐嫦女皇要令牌进坤灵国这件事儿,
无论用哪种借口都感觉不稳妥,
心乱如麻,毫无头绪。
不觉间放慢了脚步,
心里开始埋怨楠法实在是个可恶的呆子,
要不是他从头到尾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或许他俩成亲的事情,
早就提上日程了,
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现在可好,
不仅她成为这苍茫未来的王妃完全没了戏,
就连这呆子自己的命是否保得住都不一定。
现在唯有靠自己打破脑袋去想办法了,
可这么复杂的事情又哪里是她的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