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轰隆。
这一句话。
宛如九霄神雷。
在周擎天的脑海中。
无情地。
疯狂地。
一遍又一遍地炸响。
他的眼前。
一阵阵发黑。
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瞬间抽离。
只剩下无尽的黑暗漩涡。
他的耳边。
是死神擂鼓般的轰鸣。
嗡嗡作响。
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
御书房内。
那昂贵的、象征着帝王尊贵的龙涎香。
此刻闻起来。
竟是如此的刺鼻。
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
周擎天瘫坐在龙椅之上。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
堂堂一国之君。
洞虚境的强者。
此刻。
却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凡间老者。
暮气沉沉。
他的嘴唇。
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想要说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他的眼神。
空洞得吓人。
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的脑子里。
只剩下周云瑶那一句。
如魔咒般。
诛心刺骨的话语。
在反复回荡。
夫妻之实……
夫妻之实。
何为夫妻之实。
他不是三岁小儿。
他岂能不懂。
荒唐。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挑战人伦的底线。
他大周皇室的千年底蕴。
万载清名。
在这一刻。
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即将传遍东荒的丑闻。
他的亲妹妹。
被他视若掌上明珠。
捧在手里怕摔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亲妹妹。
他从小宠到大的皇妹。
竟然……
竟然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
“孽障……孽障啊。”
周擎天的心中。
在疯狂地咆哮。
声音嘶哑如同泣血。
无尽的怒火。
与无边的屈辱。
像是两条冰冷而暴戾的毒龙。
从心底最深处腾起。
疯狂地撕咬着他的理智。
他的心肺。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
将那个叫“王腾”的小子。
碎尸万段。
挫骨扬灰。
让他魂飞魄散。
永世不得超生。
可……
他的目光。
艰难地移动。
落在了眼前。
俏脸之上带着一丝决绝。
一丝羞涩。
却唯独没有一丝后悔的周云瑶身上。
那眼神里的坚定。
像是一盆冰水。
浇灭了他一部分的狂暴。
他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杀了那个小子。
然后呢。
让他皇妹守活寡。
让她恨自己一辈子。
让整个东荒大陆。
都知道他大周皇室出了这等丑闻。
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周擎天的妹妹。
与人无媒苟合。
届时。
他周擎天。
他大周皇室。
将沦为彻头彻尾的笑柄。
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周擎天的拳头。
死死地攥紧。
因为过度用力。
指关节已经捏得发白。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指甲。
早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
温热的鲜血。
顺着指缝。
一滴一滴。
悄无声息地滑落。
在那明黄色的龙袍袖口。
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就在这御书房内。
气氛压抑到极致。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铁块。
要将人活活闷死之时。
“吱呀——”
那扇沉重的、象征着无上权威的紫檀木门。
被人。
不轻不重地。
推开了。
一道白衣身影。
沐浴在殿外倾泻而入的光晕之中。
缓缓地。
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
面容俊朗似玉。
他的步伐。
不急不缓。
从容淡定。
仿佛脚下不是九五至尊的御书房。
而是自家庭院。
他的脸上。
甚至还带着一抹。
若有若无的。
浅淡笑意。
温润如玉。
仿佛他不是闯进了风暴的中心。
不是踏入了龙潭虎穴。
而只是。
来友人的后花园。
闲庭信步。
来者。
正是叶天。
周云瑶看到叶天。
那清冷的眸子里。
瞬间泛起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柔情。
与深深的安心。
仿佛漂泊的小舟找到了港湾。
仿佛只要这个男人在。
眼前这滔天的骇浪。
就只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天。
就塌不下来。
而周擎天。
在看到叶天的瞬间。
那双本已失焦、充满痛苦与挣扎的龙目。
骤然爆射出无尽的、实质般的杀意与怒火。
“是你。”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
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一声咆哮。
如同受伤濒危的困兽发出的怒吼。
震得屋顶的尘埃都簌簌落下。
“你好大的胆子。”
“谁让你进来的。”
轰。
洞虚境强者的恐怖威压。
不再有丝毫保留。
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
轰然爆发。
如同山崩海啸。
疯狂地、蛮横地朝着叶天席卷而去。
整个御书房。
都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剧烈地颤抖。
如同风中残烛。
桌案上那些珍贵的、由南海沉香木打造的笔架。
御用的极品宣纸。
千年墨锭。
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碾压。
化为齑粉。
纷纷扬扬。
空气。
都被这股威压挤压得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元婴修士当场爆体而亡。
让化神强者也心惊胆战的帝王之怒。
叶天。
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迎面而来的不是毁灭性的威压。
而只是一阵微凉的穿堂风。
他甚至连衣角。
都没有因此而动弹一下。
步伐依旧稳定。
叶天没有理会周擎天那吃人般的目光和咆哮。
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
很平静。
深邃如古井寒潭。
却带着一种。
仿佛在俯瞰蝼蚁般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漠然。
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径直走到周云瑶的身旁。
无视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自然而然地。
牵起了她那微微有些冰凉的、柔若无骨的玉手。
动作轻柔而坚定。
“郡主……哦不,云瑶。”
叶天柔声开口。
声音温醇。
仿佛带有奇异的魔力。
瞬间抚平了周云瑶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
仿佛这剑拔弩张的御书房内。
只有他们两人。
“这里没你的事了。”
“剩下的。”
“交给我。”
“嗯。”
周云瑶乖巧地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质疑。
那双清冷的妙目之中。
充满了全然的信任。
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
更是浮现出一抹动人的、依赖的红晕。
轻轻松开了紧握的手。
这一幕。
落在周擎天的眼中。
无异于火上浇油。
是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又泼下了一整桶热油。
当着他的面。
在他这位大周皇帝、洞虚强者面前。
还敢如此亲昵。
如此无视他的存在。
这是在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是对他皇权、对他兄长身份的极致蔑视。
“放肆。”
周擎天气得浑身发抖。
气血翻涌。
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指着叶天。
手指都在颤抖。
厉声喝道。
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谁给你的狗胆。”
“闯朕的御书房。”
“谁又给你的狗胆。”
“碰朕的皇妹。”
“给朕松开你的脏手。”
叶天缓缓转过头。
终于正眼看向了这位处于暴怒边缘的大周皇帝。
他嘴角微微一勾。
露出一个。
让周擎天感觉无比刺眼的、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容。
“皇帝陛下。”
他的声音平稳。
听不出丝毫波澜。
“我想。”
“我们应该谈谈。”
“谈。”
周擎天怒极反笑。
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冰冷的杀意。
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仿佛都随之下降。
“朕和你这个无耻之徒。”
“这个欺君罔上、败坏纲常的孽障。”
“有什么好谈的。”
“谈你怎么死吗。”
叶天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仿佛没有听到那刻骨的杀意。
“当然是谈。”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周云瑶。
然后重新定格在周擎天脸上。
语气理所当然。
“你把云瑶。”
“嫁给我的事。”
此言一出。
石破天惊。
周擎天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最荒谬绝伦的笑话。
“嫁给你。”
他重复了一遍。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哈。”
他放声狂笑。
笑声震得房梁作响。
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冰冷。
以及一种被深深羞辱后的癫狂。
“王腾啊王腾。”
“你莫不是疯了。”
“失心疯了。”
“你娶了蕾娜。”
“又染指云瑶。”
“让我周氏皇族。”
颜面扫地。
沦为笑柄。
“朕没有将你千刀万剐。”
“凌迟处死。”
“诛灭九族。”
“已经是法外开恩。”
“是看在云瑶的面上。”
“你。”
“竟然还敢痴心妄想。”
“要娶朕的皇妹。”
“你凭什么。”
他猛地踏前一步。
周身气势再次攀升。
龙袍无风自动。
猎猎作响。
双眼死死盯着叶天。
一字一句地问道。
“就凭这个。”
叶天淡淡开口。
语气依旧平淡。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事绝对不行。”
周擎天斩钉截铁地拒绝。
试图用帝王的威严压下一切。
他必须守住这最后的底线。
“否则。”
“我大周皇室。”
“颜面何存。”
“朕。”
“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他搬出了“原则”。
这块最后的、也是最具分量的挡箭牌。
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叶天闻言。
笑了。
那笑容很轻。
很淡。
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原则。”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然后。
他不再看周擎天那强装镇定的脸。
目光似乎穿透了御书房的墙壁。
望向了遥远的南方。
那是大齐王朝的方向。
他的声音。
很轻。
很淡。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却像是一柄千钧重锤。
狠狠地。
砸在了周擎天的心头。
“我帮你。”
“打下大齐王朝。”
“十座城池。”
什么。
大齐王朝。
周擎天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可是与大周王朝并列的。
东荒三大王朝之一。
国力强盛。
兵精粮足。
两国之间。
摩擦不断。
积怨已久。
边境之上。
常年燃着战火。
大小战役打了无数。
互有胜负。
可以说。
吞并大齐。
一统东部。
是他们周氏皇族。
历代先皇的毕生夙愿。
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千秋功业。
十座城池。
这……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足以让大齐伤筋动骨。
让大周国力暴涨。
周擎天的心。
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他的呼吸。
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胸膛剧烈起伏。
眼中的怒火和杀意。
不由自主地消退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
是一闪而逝的贪婪与计算。
但是。
理智尚存。
他不能答应。
至少不能答应得这么轻易。
他要是就这么答应了。
传出去。
他这个皇帝。
成了什么。
一个为了十座城池。
就卖掉自己亲妹妹的无耻之徒。
一个可以拿妹妹做交易的小人。
“不。”
周擎天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贪念。
强迫自己摆出一副义正言辞、不容侵犯的姿态。
厉声喝道。
“这不是城池的问题。”
“这是原则问题。”
“是伦常纲纪的问题。”
“是朕。”
“身为一个皇兄。”
“身为一国之君。”
“最后的底线。”
“不容交易。”
他说的。
慷慨激昂。
正气凛然。
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叶天脸上。
仿佛。
他真的是一位。
为了维护纲常伦理。
为了皇室清誉。
不惜一切代价。
甚至放弃开疆拓土机会的圣君明主。
然而。
叶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早已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与虚伪。
等他说完。
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抛了出来。
叶天才缓缓地。
再次抬起了手。
伸出了五根修长的手指。
在周擎天面前。
清晰无误地晃了晃。
“五十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没有多余的解释。
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平静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这三个字。
落入周擎天的耳中。
却不亚于。
大道天音。
洪钟大吕。
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轰——。
周擎天的脑子。
彻底炸了。
一片空白。
他刚刚才强行竖立起来的。
所谓的“原则”。
所谓的“底线”。
所谓的“伦常纲纪”。
在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面前。
在这一瞬间。
被轰击得支离破碎。
土崩瓦解。
渣都不剩。
五十座……
五十座城池。
他……他没有听错吧。
不是十座。
是五十座。
那可是大齐王朝的。
五十座城池啊。
这几乎是大齐王朝小半的疆土。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大齐王朝。
将直接被打残。
国力一落千丈。
再无与大周抗衡的资本。
意味着。
他大周王朝的版图。
将扩张近半。
国力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意味着。
他周擎天。
将完成历代先皇。
都未曾完成的千秋霸业。
建立不世之功。
他将成为。
大周历史上。
最伟大的君主。
没有之一。
名垂青史。
万古流芳。
受后世万代景仰。
和这等旷世奇功比起来……
和这足以让他跻身千古一帝的诱惑比起来……
区区一点皇室颜面……
区区一点所谓的伦常风波……
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甚至可能被美化成一段佳话。
原则。
原则值几个钱。
能换来五十座城池吗。
能换来这千古霸业吗。
不能。
这一刻。
周擎天脸上的表情。
精彩到了极点。
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从极度的震惊。
到大脑空白的呆滞。
从呆滞。
到难以置信的狂喜。
从狂喜。
再到一种近乎谄媚的、无比热切的笑容。
转变之快。
幅度之大。
堪称绝活。
足以让任何变脸大师自愧弗如。
“咳咳。”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风。
脸上。
瞬间堆满了如沐春风般的、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仿佛刚才那个暴怒欲狂、杀意凛然的皇帝是另一个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
几乎是窜到了叶天面前。
那速度。
比刚才被吓得后退时。
快了何止十倍。
“贤……贤婿啊。”
这一声“贤婿”。
叫得是那么的自然。
那么的顺畅。
那么的亲切。
仿佛已经叫了千百遍。
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哎呀。”
“你看你。”
“早说嘛。”
周擎天一边说着。
一边。
无比热情地、近乎讨好地伸出手。
亲昵地拍了拍叶天肩膀上。
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稀世珍宝。
“一家人。”
“不说两家话。”
“何必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
“多伤和气。”
“云瑶这孩子。”
“性子是倔了点。”
“但心地是极好的。”
“她能得贤婿你如此看重。”
“是她的福气。”
“也是我大周皇室的福气啊。”
“是天大的喜事。”
“什么原则不原则的。”
“伦常不伦常的。”
“在一家人的幸福面前。”
“在真正的两情相悦面前。”
“那都不是事儿。”
“都显得迂腐了。”
他满脸堆笑。
那亲热的模样。
那谄媚的姿态。
不知道的。
还以为叶天是他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儿子。
比他亲妹妹还要亲。
站在一旁的周云瑶。
看到自己这位一向威严、说一不二的皇兄。
此刻竟然露出这副近乎市侩的嘴脸。
那清冷的俏脸上。
都忍不住。
露出了一抹极其复杂、哭笑不得的表情。
下意识地别过了脸。
有些不忍直视。
叶天看着他。
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玩味的笑意。
愈发明显。
带着一丝早已料到的嘲讽。
“这么说。”
“皇帝陛下。”
“是同意了。”
“同意。”
“当然同意。”
“一万个同意。”
周擎天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震天响。
生怕叶天反悔似的。
脸上洋溢着激动兴奋的红光。
“朕。”
“这就下旨。”
“不。”
“朕亲自为你们主持大婚。”
“举国同庆。”
他说着。
无比自然地。
伸出手臂。
一把用力地搂住了叶天的肩膀。
热情地、近乎半推半就地。
就往御书房外走去。
仿佛两人是多年至交好友。
“走走走。”
“贤婿。”
“随朕出去。”
“去紫宸殿。”
“朕。”
“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为你和云瑶。”
“风风光光地赐婚。”
“让所有人都沾沾这份喜气。”
那亲密无间的姿态。
那勾肩搭背的样子。
仿佛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而周云瑶反倒像个外人。
被晾在一旁的周云瑶。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言笑晏晏离去的背影。
听着皇兄那一声声热络的“贤婿”。
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轻轻叹息一声。
也迈开莲步。
默默地跟了上去。
心情复杂难言。
……
紫宸殿。
气氛依旧压抑而诡异。
落针可闻。
所有王公大臣。
都坐立不安。
如坐针毡。
心中猜测着御书房内正在发生的风暴。
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
一些老臣更是忧心忡忡。
生怕陛下盛怒之下。
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导致皇室蒙羞。
朝局动荡。
就在这时。
御书房的方向。
传来了清晰而杂乱的脚步声。
似乎不止一人。
众人精神一振。
纷纷屏住呼吸。
整了整衣冠。
摆出最严肃的表情。
齐刷刷地。
将目光投向了那扇侧门。
准备迎接帝王的雷霆之怒。
或者……血雨腥风。
然后……
当那几道身影真正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
所有人都傻了。
目瞪口呆。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
他们那位。
刚才还怒发冲冠、杀气腾腾、仿佛要毁灭一切的陛下。
此刻。
正满脸洋溢着压抑不住的、灿烂无比的笑容。
亲热无比地。
几乎是勾肩搭背地。
搂着那个“罪魁祸首”王腾的肩膀。
两人有说有笑。
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气氛融洽得不得了。
而在他们身后稍远一点。
云瑶郡主。
正亦步亦趋地跟着。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
但绝没有半分受委屈的样子。
那画面……
和谐得。
有些刺眼了。
有些过分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不还是要打要杀。
要清理门户的吗。
怎么进去一趟御书房。
再出来。
就变成情同手足、亲密无间了。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满朝文武。
百思不得其解。
大脑彻底宕机。
面面相觑。
怀疑自己是不是集体出现了幻觉之时。
周擎天。
已经龙行虎步地。
松开了搂着叶天的手。
重新走回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
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皱的龙袍。
他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
但眉宇间的兴奋与激动。
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那双龙目之之中。
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豪迈与野望。
他目光如电。
扫视全场。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严。
与即将宣布惊天动地消息的亢奋。
他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
足以传遍整个皇宫每一个角落的、洪亮而亢奋的声音。
朗声宣布。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
炸响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传朕旨意。”
声音回荡。
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大齐王朝。”
“狼子野心。”
“屡犯我边境。”
“屠我子民。”
“占我疆土。”
“人神共愤。”
“天地不容。”
“朕。”
“心痛难当。”
“夜不能寐。”
“决意。”
“不再隐忍。”
“发兵讨伐。”
“以彰天威。”
“即刻起。”
他的目光。
精准地。
落在了下方淡然站立的叶天身上。
充满了无限的欣赏。
与毫无保留的期许。
仿佛在看着一件绝世瑰宝。
“册封王腾。”
“为征齐大元帅。”
“统领全国兵马。”
“总揽征伐事宜。”
“持尚方宝剑。”
“有先斩后奏之权。”
“即日出征。”
“不得有误。”
轰。
此言一出。
满殿哗然。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命惊呆了。
征齐大元帅。
总揽全国兵马。
这权力也太大了。
而且给了一个如此年轻。
来历……还有些敏感的人。
然而。
不等他们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更重磅的。
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炸弹。
还在后面。
周擎天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霍然起身。
声震寰宇。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嘶声吼道。
脸色都因此而涨红。
“赐大元帅。”
“虎符兵印。”
“见符如见朕。”
“拨。”
“百万雄师。”
“粮草辎重。”
“倾力供应。”
“举国之力支持。”
“朕。”
“只有一个要求。”
他死死地盯着叶天。
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一字一顿。
用尽平生力气。
声嘶力竭地吼道。
声音在整个紫宸殿内疯狂回荡。
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不破大齐五十城。”
“誓不还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