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出来了!”
我的话音刚落,身旁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惊呼。
原本戴着耳机打游戏的知禾,已经扯掉了头上的耳机,眼睛瞪得溜圆。
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就连一向迟钝的柳溪也看向她。
知禾对上我们的目光,嘴巴微张着,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下一秒就飞快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还在发亮的眼睛,使劲眨了眨,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无辜模样。
不远处的念薇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肩膀微微耸动,眼睛弯成了月牙。
见我看过去,她连忙收敛了笑意,假装低头翻看着桌上的乐谱,可指尖在书页上乱划,根本没落在正确的位置。
最沉稳的书冉也停下了手中拼接零件的动作,她将手里的金属零件轻轻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刚才这短短几秒里发生的一切。
三个丫头的反应虽然各异,但那份藏不住的关注,我全都看在眼里,也完全能理解。
因为她们是最了解我的人,从很小的时候我带着她们到处跑开始,她们就知道我是什么性子。
和夫人们聊天我还能应对自如,可一跟不太熟的人说话,就容易结巴,妥妥的社恐体质。
虽然穿越来经过向淼和救助站大家的历练下,情况虽然好了不少,但也仅限于被动回应问题。
像这种主动开口提出一起,还是单独两个人的邀约,别说她们,我都蛮为自己吃惊的。
就在我觉得尴尬,想找个话题打圆场时,柳溪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中午.......”
她的声音很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中午?”
柳溪没回头,只是转过身重新坐回画架前,将脸埋在暖黄的灯光阴影里,握着画笔的手没动,声音带着几分喃喃自语的含糊。
“中午一起.......”
后半句虽然没说出口,我却瞬间反应过来。
她是在跟我说出发的时间,这么说来,她是同意了?
我强压着心里的雀跃转过头,正好对上知禾的目光,她立刻放下游戏手柄,偷偷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念薇也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还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只有书冉依旧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机器人零件。
既然事情都问的差不多了,我也没必要再这里继续呆着了。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清晰地显示着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再过一刻钟就到十点整。
想到这里,我便顺势撑着桌子准备起身告别。
可刚准备跟大家道别,我就发现她们压根没注意到我的动作,依旧在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知禾重新戴上了耳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
念薇把乐谱摊在膝盖上,手里捏着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圈着什么。
书冉则是将散落的零件按大小排好,正拿着一把小螺丝刀细细打磨着某个部件,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看着她们这副模样,我原本要出口的告别话又咽了回去。
“都别忙了,看看时间,再磨蹭下去明天可起不来了。”
我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提醒她们。
“还早还早嘞,离十点还有十五分钟呢。”
知禾顺势往后一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揉着眼睛,一脸没玩够的模样,含糊不清地嘟囔。
“还打?”
我挑眉,脚下没停,几步就走到她身后,抬手屈起手指,对着她的小脑袋就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个脑瓜崩。
“嘶——疼!”
知禾捂着头,委屈巴巴看向我。
“阿黎姐你咋不打她们!”
她堵着小嘴。
念薇听到这话,正圈画乐谱的手一顿,呆呆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不知所措,看看我又看看知禾,小声嗫嚅着。
“我、我马上就收拾......”
说着就慌忙把草稿纸往乐谱里塞。
书冉则只是从零件堆里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威慑力”,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这样对我,包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着她们仨截然不同的反应,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念薇这孩子是我的天使啊,别说敲脑瓜崩了,我平时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怎么可能对她动手?
至于书冉,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啊,对不起了,我的小知禾。
谁让你最皮实,平时跟我闹得最欢。
这“杀鸡儆猴”的任务,也只有借助你才能完成了。
我压下心里的小算盘,脸上摆出严肃的表情,伸手戳了戳知禾鼓起的腮帮子。
“谁让就你最不省心?念薇都快把乐谱收好了,书冉的零件也快整理完了,就你还想着打游戏。”
“我没有!”
知禾立刻反驳,却在看到我递过去的手机屏幕时,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九点五十分,离约定的休息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行了行了。”
我像拎小鸡一样将知禾从电竞椅上兜起来。
“我又不回家,今晚就得看着你上床。”
“现在就去洗漱,五分钟搞定,我在门口等着。”
“知道啦知道啦!”
知禾垮着肩膀,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之后我也确实守在洗漱池前,没打算半路离开。
可这丫头实在太慢吞吞了,挤个牙膏能对着镜子发呆半分钟,接水的时候又盯着水龙头的水流出神。
我在站了三分钟,耐心已经磨灭了。
“你再慢一慢十点都洗不完。”
我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沾湿后拧到半干,轻轻按在她脸上,“闭眼。”
“欸?”
知禾见我抢走毛巾,也是乖乖闭上眼睛,任由我帮她擦拭脸颊。
这样的场景,其实在我们之间早已不是第一次。
我看着她顺从的模样,思绪不由自主飘回了以前。
那时候她刚上小学,每天晚上都打游戏熬到三更半夜,早上赖床都是常态了。
我掀了她的被子,把她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捞出来,像现在这样,拧好毛巾帮她擦脸醒神,再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她手里,催着她快点洗漱。
只是小时候的知禾比现在还是有差距的。
小知禾更黏人,迷迷糊糊间还会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嘟囔着“阿黎姐再让我睡五分钟”。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从矮我大半个身子的小不点长到快到我肩位置,性子也越发变得跳脱。
可在这种被我照顾的时刻,还是会露出当年那副依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