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
这一天既是西方的情人节，也是时衍的23岁生日。
对于电竞选手来说，23岁已经是一个被很多人视为“高龄”的数字，意味着反应速度的生理性下滑，意味着离退役倒计时的开始。
Aq基地的一楼大厅已经被粉丝寄来的礼物堆满了。
各式各样的鲜花，昂贵的定制蛋糕，还有堆积如山的信件。
微博热搜上，【#oracle0214生日快乐#】 的词条高挂榜首，全网都在祝这位LpL的“真神”生日快乐。
然而，作为主角的时衍，此刻却躲在三楼的训练室里，把门反锁了。
他讨厌生日。
或者说，他讨厌这种被提醒你又老了一岁，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的感觉。
而且，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甜腻的奶油味，让他觉得有些反胃。
“叩叩叩。”
门被轻轻敲响。
“衍哥，开门。”
是秦封的声音。
时衍摘下耳机，揉了揉眉心：“我不吃蛋糕，别拿进来。”
“没蛋糕。”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赶紧开门，有急事。楚姐找你。”
时衍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只手就伸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秦封那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他没穿队服，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
“嘘。”秦封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另一只手飞快地把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塞进时衍怀里。
“穿上。带你‘越狱’。”
“越狱？”时衍愣住了，“去哪？楚姐不是找我……”
“骗你的。”
秦封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楚姐在楼下切蛋糕应付媒体呢。趁现在没人注意，我们溜。”
时衍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原本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基地里的空气太闷了，他也想逃。
“走。”时衍利落地套上羽绒服，拉起兜帽。
......
二十分钟后。
两人像做贼一样翻墙溜出了基地，打了一辆车，来到了海市老弄堂里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店里没什么人，只有老板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两碗黄鱼面。一碗不要香菜，多放雪菜。”
秦封熟练地点单，然后拉着时衍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店里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时衍摘下口罩，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家店？”
这是他刚打职业那年，经常一个人偷偷来吃的一家店。
后来成名了，怕被认出来，就再也没来过。
“我可是你的老粉。”
秦封帮他拆开一次性筷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你的采访我都背下来了。你说过，只有这家的黄鱼面能让你觉得像回家。”
时衍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细心地帮他用开水烫碗筷的少年。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研究，被人记住每一个微小喜好的感觉……太危险了。
面很快上来了。
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秦封没有动筷子，而是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细细的蜡烛，插在了时衍那碗面的…荷包蛋上。
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
“没有蛋糕，就用这个凑合一下吧。”
秦封压低声音，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衍哥岁岁平安。”
在昏暗的小店里，那一点豆大的烛光映照在秦封的脸上，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许个愿吧，衍哥。”
时衍看着那根蜡烛，有些好笑，又有些鼻酸。
“幼不幼稚。”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许了什么？”秦封好奇地凑过来。
“说出来就不灵了。”时衍拿起筷子，“吃面。”
其实他许的愿望很简单。
希望能和眼前这个人，多打几年。
哪怕一年也好。
......
吃完面，两人没有立刻回基地，而是慢慢溜达着去了附近的江边。
冬夜的黄浦江边风很大，吹得人脸颊生疼，但也格外清醒。
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看着对岸熄灭了灯光的摩天大楼。
“23岁了。”
时衍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没有抽，只是看着那一明一灭的火星。
“Kaiser，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老个屁。”
秦封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你现在的反应速度，全联盟有几个中单能比？那些说你老的人，都是怕你。怕你继续统治他们。”
他侧过身，看着时衍被风吹乱的发丝，认真地说道。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在S6总决赛上，用瑞兹闪现一打五的少年。”
时衍轻笑了一声，刚想说话，秦封突然伸手过来，拿走了他指尖那根未燃尽的烟。
“少抽烟，对肺不好。”
秦封把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银色金属盒子，递给时衍。
“生日礼物。”
时衍接过盒子。
沉甸甸的，手感冰凉。
打开一看。
里面躺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机身是磨砂质感的，并没有什么花哨的图案，只在侧面刻了一行极小的英文花体字。
时衍借着路灯的光，辨认出了那行字：
【to my North Star. (致我的北极星)】
“你不是喜欢叼着烟发呆吗？”
秦封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紧张。
“以后想抽烟的时候，就用这个。或者看到它就忍住别抽。”
“北极星……”时衍摩挲着那行字，眼神复杂，“为什么是北极星？”
秦封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低头看着时衍，眼神炙热而坦荡。
“因为北极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也是唯一不动的星。”
“以前我在青训营迷茫的时候，只要看着你的比赛，我就知道路在哪。”
“你是我的方向，衍哥。”
时衍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哪里是生日礼物。
这分明是一封沉甸甸的情书，是一份把自己整个人生都交付出来的誓言。
江风呼啸，但两人之间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升温了。
时衍抬头看着秦封。
少年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立体，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写满了认真和渴望。
某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崩断了。
“秦封。”
时衍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嗯。”
“你知道送打火机代表什么吗？”
时衍的声音有些哑。
在某种隐晦的语境里，送打火机代表着你是我的初恋或者我想点燃你的心。
秦封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
他甚至想现在就吻下去，但他不敢。
他怕吓跑了眼前这个人，怕破坏了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
“代表……”秦封声音干涩，“代表我想给你点烟。”
时衍看着他那副明明想得要死却又极力克制的怂样，突然笑了。
笑得眉眼弯弯，冰雪消融。
“傻子。”
时衍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秦封大脑瞬间宕机的动作。
他伸出手，拽住秦封卫衣的帽绳，用力往下一拉。
秦封被迫低下头。
时衍微微仰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秦封的唇边，两人的嘴唇只差几毫米就要碰到。
“想点火？”
时衍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撩得秦封浑身着火。
“那就好好表现。”
“拿了春季赛冠军……我就让你点。”
说完，时衍松开手，把那个打火机紧紧攥在手心，转身就走。
“回去了。冷死了。”
秦封站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嘴角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笑容。
“操……”
“这可是你说的！”
秦封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揽住时衍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衍哥，你完了。这个冠军我拿命也要抢回来。”
“滚边去，别动手动脚。”
“我不，我是你的北极星挂件。”
......
回到基地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两人互道晚安，回房睡觉。
时衍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个银色的打火机。
【to my North Star.】
他闭上眼，想起了刚才在面馆里许下的那个愿望。
其实，他撒谎了。
他许的愿望不是多打几年。
那一刻，看着烛光里秦封的脸，他许的愿望是：
神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请让这个少年，永远热烈，永远爱我。
而我，愿意为此走下神坛，做他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