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还没完全亮透,黑豹部落的马厩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草料和牲口气味。夜温与夜戾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共用的身体因为前一日鞭打留下的伤痛而微微颤抖。
柴老伯昨夜偷偷给的草药缓解了些许疼痛,但后背的鞭痕依旧火辣辣地灼烧着。
「二哥,天快亮了。」夜温控制着左侧的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浅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湿润,带着一贯的怯意。
右侧的夜戾没有回应,但身体不自觉地绷紧。暗金色的瞳孔在阴影中闪烁着警惕的光,仿佛一只随时准备扑咬的困兽。昨夜柴老伯临走前留下的半块干粮早已分食完毕,空荡的胃部传来阵阵绞痛。
就在这时,马厩的木门被粗暴地踹开。
「两个怪物,滚出来!今天跟猎队进山!」一个身材粗壮的猎手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沉重的铁链。那是专门用来拴兽奴的链子,上面布满了锈迹和干涸的血污。
夜温控制身体微微后退半步,却被夜戾强行稳住。「别示弱。」夜戾在意识中低吼,尽管他的声音只有夜温能听见。
猎手不耐烦地走上前,粗鲁地将铁链套在两人共用的脖颈上。冰冷的金属触碰到皮肤时,夜温控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铁链锁扣合拢时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勒得他们呼吸一窒。
「今天你们拉车,」猎手扯了扯铁链另一端连着的木板车,车上堆满了捕猎用的长矛、绳索和杂物,「跟不上速度,就把你们扔在山里喂狼!」
被迫弯腰发力时,后背的鞭伤被牵扯,夜温咬住下唇忍住痛呼。夜戾控制右臂撑地,协助身体前倾,开始拖动沉重的板车。
山林间的晨雾尚未散去,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若是平常,这该是一幅宁静美好的景象。但对夜温与夜戾而言,每一步都充满痛苦。
铁链深深陷入脖颈的皮肉,每走一步都会摩擦昨日的伤口。板车的重量让共用的身体不得不几乎匍匐前进,双臂因持续发力而酸软颤抖。
「左侧的轮子陷进泥里了。」夜温在意识中提醒,声音带着疲惫。
夜戾控制身体调整方向,试图将车轮推出泥坑。就在这时,一个猎手大步走来,毫不留情地一鞭子抽在他们背上。
「磨蹭什么?太阳升高前要到野猪岭!」
新添的疼痛让共用的身体猛地一颤,夜温控制左眼渗出泪水,而夜戾则控制右臂肌肉绷紧,强压下反击的冲动。
「对不起,马上就好。」夜温控制声音低声下气地回应,这是他们多年来学会的生存之道——示弱可以减少更多的痛苦。
猎手嗤笑一声,转身走回队伍前方。其他猎手们轻松地步行着,偶尔发出哄笑声,与两人狼狈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
「总有一天,我要撕烂他那张臭脸。」夜戾在意识中愤恨地说。
「别说了,二哥,保存体力。」夜温温和地劝慰,同时控制左手轻轻抚过脖颈被铁链磨破的位置,那里已经渗出血迹。
随着太阳升高,气温逐渐上升。汗水浸湿了他们墨绿色的短发,顺着深麦色的皮肤滑落,刺痛背部的伤口。兽皮裙黏在腿上,行动越发不便。
「水...」夜温在意识中低语,喉咙干得发痛。从清晨到现在,他们没有获得一滴水。
「忍着点,快到地方了。」夜戾回应,尽管他自己也同样干渴难耐。
正午时分,队伍终于抵达猎场。猎手们卸下装备,开始布置陷阱。夜温与夜戾被拴在一棵大树下,铁链的长度只允许他们有限度地活动。
「我去找点能解渴的叶子。」夜温控制身体缓慢移动,在不扯动铁链的前提下,伸手采摘附近一种宽叶植物。这种叶子能挤出少量汁液,虽不能完全解渴,但能缓解喉咙的灼烧感。
夜戾没有反对,默许了夜温的行动。多年来,夜温偷偷学习的草药知识已成为他们生存的重要依靠。
就在夜温小心地采摘叶子时,远处突然传来猎手们的呼喊声。
「野猪!好大一头!」
猎手们迅速散开形成包围圈,但野猪异常凶猛,撞翻了一个试图靠近的猎手。现场一片混乱,矛箭飞舞,却难以命中灵活闪躲的野猪。
领头的猎手环顾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被拴着的双头兽人身上。
「你们两个,去把野猪引到陷阱方向!」他命令道,同时解开了拴在树上的铁链。
夜戾控制身体站稳,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怒火。「他们想让我们当诱饵!」
「至少有机会活动一下。」夜温试图乐观,控制左眼观察野猪的行动轨迹。那是一头成年雄性野猪,獠牙锋利,体重至少有两百斤,被激怒的状态下极为危险。
猎手见他们迟疑,又一鞭子抽来:「快去!不然今晚别想吃饭!」
饥饿的威胁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夜温与夜戾控制身体缓缓向野猪方向移动。野猪似乎察觉到新的威胁,调转方向,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们。
「慢慢后退,引它往左走,那里有猎手设的陷阱。」夜温在意识中指导,他注意到左侧地面有轻微翻动的痕迹,显然是陷阱所在。
夜戾控制右腿后撤,身体保持低姿态,试图不进一步激怒野猪。然而,就在他们移动的瞬间,野猪突然发起冲锋!
「向右闪!」夜戾在意识中大吼,同时控制身体向右侧扑倒。
千钧一发之际,野猪的獠牙擦过他们的大腿。尽管避开了正面冲击,锋利的獠牙仍在腿侧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兽皮裙。
剧痛让身体蜷缩起来,夜温控制左手捂住伤口,试图止血。夜戾则控制头部抬起,愤怒地瞪着那些袖手旁观的猎手。
「成功了!野猪掉进陷阱了!」远处传来猎手们的欢呼声。
没有人关心受伤的兽人。猎手们忙着捆绑落入陷阱的野猪,欢庆着丰收。
领头的猎手走过来,瞥了眼他们流血的腿,冷漠地说:「还能动就起来,把野猪拖回去。」
铁链重新被拉起,伤口随着每一次移动而撕裂般疼痛。返程的路变得异常漫长,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鲜血顺着腿流下,在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
「坚持住,二哥,就快到了。」夜温在意识中鼓励,同时采摘路边的止血草,悄悄按压在伤口上。
夜戾没有回应,但身体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让自己倒下。他们知道,如果倒下了,这些猎手真的会把他们扔在山里自生自灭。
夕阳西下时,队伍终于返回部落。夜温与夜戾被直接赶回马厩,连一口水都没有获得。
失血和疼痛让身体几乎虚脱,他们瘫倒在干草堆上,大口喘着气。
柴老伯悄悄溜进马厩,看到他们腿上的伤口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心疼。
「这群没心肝的,真把你们当牲口使唤啊。」老人低声抱怨,同时从怀中取出干净的布条和草药。
夜温控制头部微微抬起,浅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谢谢您,柴老伯。」
「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柴老伯熟练地清洗伤口,敷上草药。草药带来的微弱清凉暂时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夜戾始终沉默,但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显示出对老人善意的接受。
「这伤口太深,得小心感染。」柴老伯包扎完毕,又留下一点食物,「藏好了,别让那些人看见。」
老人离开后,马厩重归寂静。夜温控制手轻轻触摸腿上的绷带,感受着草药带来的舒缓。
「如果我能找到更多的白花藤,伤口会好得快些。」他在意识中说。
夜戾没有回应,但是身体向干草堆深处缩了缩,寻求一点温暖和安全感。月光透过马厩的缝隙洒落,照亮了他们疲惫的面容。
这一天结束了,但明天,同样的苦难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