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天边刚刚泛起一丝微光。
此时的沈同真早已起身,李砚秋也跟着醒来,为他整理衣衫。
她的动作轻柔,眼中满是不舍。
“此去监察司,事务繁杂,你要照顾好自己。”
李砚秋轻声叮嘱。
沈同真握住她的手,温柔说道。
“秋儿放心,我此去半月便归。”
“你在家也莫要劳累,若是想我,可写书信与我。”
说罢,他在李砚秋额头轻轻一吻,而后拿起绣春刀,大步向着后门走去。
此时,后门檐角挂着的铜铃被晨风吹动,叮咚声里,踏雪乌骓已踏着青石板碎步上前,忠伯正亲手替马系紧鞍鞯。
“忠伯,麻烦你了!”
听着自家少爷的话语,忠伯递过缰绳,目光在沈同真脸上停留片刻,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期许。
“少爷,查案凶险,您千万要小心。”
沈同真接过缰绳,微微颔首。
“忠伯,您放心,我记下了。”
翻身上马,沈同真一夹马腹,踏雪乌骓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随后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马蹄声哒哒作响,惊起路边草丛里的几只雀鸟,扑棱棱飞向远方。
城门口,街角更夫刚换完卯时的梆子,见他官服下摆掠过青石板,腰间令牌在晨曦中泛着冷光,忙不迭垂首避让。
出了城门,官道两旁的景致如画卷般向后倒退。
沈同真任由风灌进领口,心无旁骛。
几个时辰过去,日头渐渐升高,炽热的阳光穿透云层,毫无遮拦地洒下,烤得大地发烫。
踏雪乌骓的鬃毛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脖颈处,可它步伐依旧稳健,驮着沈同真一路奔行。
随着远处山峦轮廓愈发清晰。
又过了一阵,大约辰时末,城墙上斑驳的砖石映入眼帘,沈同真长舒一口气,一拉缰绳,踏雪乌骓放缓脚步,缓缓朝着城门走去。
此时,闲聊守卫的士兵瞧见沈同真腰间锦衣卫的令牌,立刻挺直身子,恭敬行礼。
沈同真微微点头示意,驱马入城。
街边摊位上,新鲜出炉的烧饼冒着热气,糖炒栗子散发着香甜气息,可沈同真此刻无心顾及这些,径直朝着赵郡的监察司而去。
监察司门前,值岗的一名亲卫远远瞧见沈同真,急忙迎上前,接过缰绳。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公务积压,大伙都盼着您呢。”
“而且,徐千户要见你!”
沈同真翻身下马,拍了拍踏雪乌骓的脖颈,将缰绳递过去,问道。
“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亲卫一边牵着马,一边回道。
“不知,但是徐千户的脸色不太好,想来.........。”
沈同真闻言,神色一凛,抬手打断亲卫。
“先进去再说。”
踏入书房,案桌上的密信堆叠如山,封面上的朱砂标记鲜艳夺目。
沈同真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绣春刀嘱咐道。
“把这些密信按紧急程度重新分拣一下,将最要紧的十封放在最上面。”
“再去库房取些上等的火漆和信笺来,我等下要向暗桩传信。”
“另外,让伙房备些简单吃食,等我面见徐千户后,在处理这些信件。”
亲卫领命后,迅速转身出门,脚步声在廊道里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沈同真走出书房外,沿着青石板廊道疾行,靴跟叩击地面的节奏与心跳重合。
监察司会议厅的朱漆大门半掩,内里传来烛芯爆响的噼啪声,混着浓烈的墨香与血腥气 —— 那是之前暗桩血书留下的痕迹,他再熟悉不过了。
推开门时,烛火在穿堂风里明灭数瞬,映出徐槐倚在巨幅舆图前的剪影。
七名百户分立两侧,腰间佩刀在阴影里泛着冷光,案头摊开的卷宗上,红得刺目。
沈同真躬身行礼道。
“大人,沈同真回来述职。”
徐槐转身,手中捏着半幅焦黑的卷宗,火光在他眼底跳动,映得眉峰如刀,然后问道。
“沈百户之前可曾参与了福临客栈一案,并写下关于其中陈风的批注!”
沈同真点了点头。
“回大人,卑职确参与了福临客栈一案的调查,然后写下了有嫌疑之人的批注。”
听此,徐槐脸色露出一丝冷意,随即不甘道。
“我正是因为此事找你,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徐槐手中半幅焦黑的卷宗递了过来,沈同真接过那半幅焦黑卷宗,目光在残损字迹上急切扫动,随着内容逐渐明晰,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贡院与昨日传来消息,陈风春闱得中一甲第三名,此事已经惊动国子监--卯时三刻的时候,国子监发来廷寄,择令锦衣卫停止彻查此案。
若不停止彻查福临客栈一案,国子监便要参锦衣卫一个谋害学子之罪。
“看了这个卷宗,想来你也知道本官的意思,这帮迂腐之人,如此血案,若那陈风真是.......哼,早晚这大离境要毁在他们的手上。”
此刻,沈同真也明白了为什么徐槐脸上的神情如此不好了,毕竟国子监如果插手的话,此事只怕要不好收场了。
对此,沈同真忽的开口道。
“大人,既然是错误,那就要更正,春闱放榜定在两日后”
“陈风作为新科探花,按例要在放榜后随榜眼、状元赴琼林宴,若大人能拖住国子监两日,卑职必定让他露出马脚。”
“你可有把握!”
听此徐槐,似是来了兴趣,指节敲在舆图上,震得一处支流的墨线泛起涟漪。
听此,沈同真抬手,将半枚碎玉按在舆图的贡院标记上。
“贡院西侧角门后有处夹道,宽仅三尺,顶部覆着琉璃瓦,此处只有锦衣卫知道这个秘密。”
他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阴影区域。
“明日卯时,卑职会让三名缇骑扮作修缮工匠,提前在瓦缝里埋入‘牵机粉’—— 这是监察司秘制的迷药,能压制真力半个时辰。”
“到时,在派人制造混乱,若那陈风真是,必然会露出马脚...........。”
听到这里,徐槐忽然抓起案头的停查令,在烛火上点燃,黄绫卷着火星飘落,将 “停止彻查” 四个字烧得支离破碎。
“好,此计甚妙,明日我会称病,让国子监的信使在偏厅候着,陪他抄经、品茗,拖延至至后日申时。”
他望向沈同真,目光扫过其腰间锦囊。
“但你要记住,陈风若在琼林宴前失踪,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锦衣卫。”
“大人放心,沈某自然不会拿锦衣卫的名誉做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