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界的声响,陈风并没有察觉,毕竟此刻的他沉浸在与魔力的艰苦抗衡当中,外界的喧嚣仿若隔世之音。
伴随着体内魔力的汹涌浪潮,陈风只觉的经脉像是被滚烫的钢水浇灌,疼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然而,生死一线间激发的顽强斗志,让他如同一棵扎根在悬崖峭壁的苍松,死死坚守。
他依照自身功法的指引,将一缕缕神念化作灵动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在狂暴的魔力气旋之上。
却不料那气旋好似脱缰的野马,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对此,陈风紧咬牙关,舌尖顶上颚,一丝腥甜在口腔蔓延出来。
破庙内,商队众人屏气敛息,紧张地注视着陈风。
络腮胡男子目光凝重,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短刀上,尽管他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可面对这诡异莫测的场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不觉间,三个时辰缓缓而过。
就在陈风感觉自己即将油尽灯枯之时,体内的魔力终于如同被驯服的烈马,逐渐温顺下来。
汹涌的浪潮平息,经脉中的剧痛也随之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般的畅快与轻盈。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原本因魔力暴走而弥漫的血光已然消散,恢复了往昔的清明。
陈风这才注意到破庙内的商队众人,见他们或手持棍棒,或紧攥绳索,满脸戒备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怔。
络腮胡男子见陈风醒来,神情虽还有些警惕,但还是松开了按在短刀上的手,上前一步,朗声道。
“小哥,看你这模样,是修炼遇到了难关?我等是行商之人,途径此处休息一番,多有打扰,莫怪莫怪。”
陈风挣扎着起身,抱拳回礼,声音略带沙哑。
“多谢各位方才没有贸然行事,不然在下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在下陈风。”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商队众人,发现他们的行囊鼓鼓囊囊,不少包裹上还印有独特的商号印记。
络腮胡男子哈哈一笑,自我介绍道。
“我姓周,是这支商队的领队。”
“我们此番是从西边出发,打算南下至江南一带,贩卖些皮毛、药材之类的货物。”
陈风心中一动。
他略作思忖,开口问道。
“周大哥,我自小便对这江南之地颇为向往,可奈何囊中羞涩,不能远游,不知你可否能讲讲那边的情形。”
听此,周领队一拍大腿,也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道:
“嘿,小哥,江南那地儿,不瞒你说,可真是个好地方!”
“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就拿那杭州城来说,西湖的水碧波荡漾,湖面上游船如织,岸边垂柳依依,微风吹过,那柳条就跟姑娘家的发丝似的轻轻摇曳。”
“还有苏州,园林那叫一个精巧,一步一景,假山怪石、亭台楼阁,处处透着雅致。咱们这些做买卖的,到了江南,那可真是进了商机无限的宝地。”
此时,商队里一个年轻伙计嘟囔道。
“周老大,咱们这一路带着这么多货物,真能顺顺当当到江南?我咋心里没底呢。”
周领队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别瞎咧咧!咱们商队这么多年,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大伙齐心协力,保管没事。”
转过头,又笑着对陈风说。
“小哥,你别听他瞎操心。”
“对了,小哥你武艺如何?不然你跟着我们,去江南见识见识,我保管你必定乐不思蜀。”
陈风摆了摆手,神色间透着几分遗憾。
“不了,大哥,我还要等春闱发榜呢。”
“家中长辈一直盼着我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这春闱放榜于我而言,是重中之重,实在脱不开身呐。”
周领队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哟,小哥还是个书生?看你这周身气势,又刚经历那般艰难修炼,我还以为是某个武道高手在此。”
他挠了挠络腮胡,眼中满是好奇。
陈风长叹一口气,苦笑道。
“诶,什么武道高手,哪有武道高手住破庙的!”
“不过是不得已罢了,这在此歇脚调养,误打误撞练了些家传的粗浅功夫,没想到走火入魔,倒叫各位见笑了。”
他刻意放软语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处磨损的布纹,那里还残留着半枚褪色的陈家纹章。
周领队哈哈大笑,拍了拍陈风的肩膀。
“书生也好,武者也罢,出门在外都是缘分。”
“我看你小子底子不错,若真到了江南,不如弃文从商,跟着我们跑两趟货,保准比寒窗苦读来得痛快!”
他转头吩咐伙计们检查车轴,自己则走向堆放货物的角落,掀开油布查看药材是否受潮。
商队众人忙碌起来,骡车的铃铛声与木箱碰撞声在破庙内回荡。
陈风借机走到庙门口,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虽已驯服,但与真魔圣典的共鸣仍在隐隐吸引着某种力量,留在这里只会给这些无辜者招来祸端。
他正抬脚,打算迈出破庙,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庙外。
刹那间,他身形一滞,只见庙前的空地上,一道身影如雕塑般挺立许久。
随着距离拉近,那人周身散发的凛冽气息愈发清晰可感。
陈风的心猛地一沉,来者身着一袭麒麟服,在骄阳照耀下,华服上的绣纹闪烁着寒芒,腰间的绣春刀随着微风,有节奏地轻轻晃动,每一下碰撞,都似敲在陈风的心弦上。
此人正是锦衣卫沈同真,整个人仿若从冰窖中走出,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你就是陈风!”
沈同真开口,声音低沉冷冽,仿若寒夜霜风,直直刺向陈风。
陈风心中暗自戒备,面上却强装镇定,身姿笔挺,拱手行礼,语气平稳。
“不错,这位大人,不知找小生有什么事。”
沈同真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陈风,那眼神似要将他的灵魂看穿,片刻后,冷冷开口。
“听说你日前曾入住过福临客栈,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话语间,周遭的空气仿若都被冻结,破庙内的商队众人屏气敛息。
紧张地注视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手中原本整理货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陈风与沈同真之间弥漫的无形硝烟 。
陈风微微一怔,迅速在脑海中思索对策,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回答道。
“回大人,小生确实曾在福临客栈投宿,约莫是一日前离开的。”
“只因赶路匆忙,盘缠又所剩无几,便想着寻个便宜住处,故而离开了。”
沈同真紧紧盯着陈风的眼睛,冷笑道。
“一日前?可巧了,福临客栈正是一日前发生了那桩惨烈血案,现场一片狼藉,不知你对此事可有所耳闻?”
陈风心中警铃大作,却依旧镇定自若,拱手说道。
“大人,小生作为春闱的学子,对这些事并不知晓。”
“况且,小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会与这等命案扯上关系?”
沈同真一步一步缓缓靠近陈风,他的脚步声在破庙前的空地上回荡,每一下都似重锤敲击,令空气都为之震颤。
他俯身凑近陈风的耳畔,声音低沉得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
“可我怎么就觉得是你,哪怕你装得再好,我也能感受到那股魔意。”
陈风的心猛地一缩,表面上却依旧强装镇定,额头上却悄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人说笑了,小生不过是个苦读诗书之人,哪懂得什么魔意。”
陈风微微向后措了几步,假装不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