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爷子的劝说,换做是个普通人,就不能不识抬举拒绝人家的好意,相反还得感恩戴德。
李宝根面对警惕性非常高的老猎人,当然是欣然同意,并道了谢。
于是,三人一狗走走停停钻进老林子里,不时传来几声枪响。
这会儿功夫,李宝根也摸清楚了,张立秋是属炮筒子脾气,直肠子想到哪说到哪!
他是家里的老三,1米85的壮硕身材,在老爷子的调教下会些拳脚功夫,十六七岁时民兵操练,他喝点酒直接开挂,打遍公社无敌手。
他打架心黑手狠不赢不罢手,这年头可不兴讹人,讲究单打独斗,打不过回去摇人找场子,会被说怂蛋。
因为人嫌狗厌被村里人退避三舍,都21了还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这祸兜子,爹娘没辙赶上山丢给老爷子,美其名曰替他们尽孝。
而老爷子是附近几个村里最好的猎人,脾气很暴躁,与家里人都不算太亲近。
山里少见太阳,李宝根为了进山方便,只穿了一套薄棉袄,现在刺骨的冷风,吹的他缩了缩脖子。
张立秋肩上扛着一根棍子,一头狍子被绑住四肢挂在上面,他用手掀了掀羊皮袄,语带炫耀的说:
“顺子,看见没,我这件羊皮袄厚实又耐造,还能正反两面穿,带毛的一面保暖,皮子的一面能防雨。”
见他像花孔雀一样,对着皮袄又拍又打,李宝根心里好笑,想着他在黑市还换过两张羊皮,现在正扔仓库里吃灰,不由好奇的上手翻看了一下。
张立秋见城里人爱不释手,眼里满是得意站在原地转了一圈,让他看得仔细。
黑虎在前面探路回来,见到也在旁边,摇着尾巴跟转了一圈。
老爷子拿着猎枪拎着个袋子,看着孙子耍宝,也是一脸无奈,性格早已定型,哪是那么容易掰正的,不为非作歹就成了。
张立秋又神秘兮兮的凑过去说:“这羊皮袄反穿还能辟邪呢!”
李宝根一脸狐疑,眼里明晃晃写着“你莫不是在骗老子”?
张立秋急了,信誓旦旦的说:“你要单独进山别住空房子,除非你胆大、火气大,不然容易招东西。
没听说过吗,宁睡荒坟不睡破庙,尤其是家祖大坟最好,有围墙坟你进去,坟主会认为家里来客人了,安全,羊皮袄反穿啥事没有,外边的孤魂野鬼不敢欺负你。”
“这玩意儿这么好使?”
“那当然,羊皮袄可是好东西。”
“行了,赶紧赶路吧,这一道你那嘴就没时闲的叭叭。”老爷子看着快要黑下来的天色,加快了脚步。
张立秋脚下不知觉地加速,嘴里却小声嘀嘀咕咕,“就说两句话,也不耽误走路。”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面探路的黑虎,冲着不远处一棵大树,压低身子后退几步,口水四溅地一阵凶狠吠叫,呲牙咧嘴露出一圈牙龈。
爷俩赶紧端起猎枪,疾步走向前,李宝根也掏出手枪紧随其后。
黑虎见主人来了,狗仗人势般,皱着鼻子蹦着高地跳起来,“汪汪汪”叫得更欢实了。
张立秋端着枪,看着树上爆了句粗口,“卧槽,是豹子!”
老爷子摩挲了下枪管,眯着眼睛往树上打量。
李宝根望向树梢,金黄满布铜钱状黑斑,它的爪子如钢钩般紧扣树干,眼神锐利的站在树上,俯视着几人。
东北豹又叫远东豹,分布在黑吉两省与俄罗斯远东地区。
刺客豹十分擅长锁喉,会利用草丛做掩护,弯着腿悄悄的跟踪猎物,一击毙命能力极强,擅长偷袭和趴在树上伏击。
它的毛色随四季变换,春夏呈明亮的金黄色,冬季则转为灰白色,瞳孔会在不同光线下,迅速变换大小,眼睛可以反射光源,只要有一丁点月光,它们就不会失明,特喜欢在夜间捕食。
刺客豹敏捷轻盈,既能上树抓鸟,也能下河捕鱼。能轻松跃过6米宽的山涧,也能跳上3米高的树干。
唯一的天敌是东北虎,它们领地范围高度重合,东北虎除了速度外,体型、力量、咬合力都远胜东北豹,两者单挑,刺客豹会被直接Ko。
这时,李宝根也瞧见了树上晃悠的袋子,原来这爷俩也把猎物藏到了树上。
张立秋见赖皮豹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侧头问老爷子,“爷,开枪不?”
瞅着在树上灵活走位的豹子,老爷子摇摇头,“不见得能打中,它速度太快了,看体型不是个成年豹,天马上就黑了,别跟它缠斗,你开枪给它惊走,我在旁防范。”
“好嘞,顺子你注意点,躲我爷身后去。”
“知道了秋子哥,我不会添乱的。”
李宝根没充大瓣蒜,从善如流的闪到老爷子身侧,握着手枪警惕地瞄准树上的家伙。
张立秋端着枪果断的扣下扳机,“砰”的一声,打在东北豹身边的树叉上。
李宝根只觉眼前黄影一闪,受到惊吓的东北豹,从将近5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
“啪叽——”
一下摔在地上,头扎地滚了两圈,老爷子冲地上“砰”的一声,又补了一枪。
东北豹慌不择路的窜进旁边的草丛,激发出强大的求生欲,两个跳跃就没了踪影。
李宝根目瞪口呆,“就这……?看你们这么谨慎,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老爷子边给枪上膛,边观察着四周,知道这小子没啥见识,大发善心的解释了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尤其是猎人,你不能见对手弱小就松懈,阴沟翻船的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刚刚那只小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打枪,如果换个成年豹不会这么轻松,它会躲在暗处偷袭你,你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进山了。”
张立秋解开绑在树上的绳子,将猎物放了下来,爬下树才说:“得回来得早,在晚来一步,绳子就被咬断了,下次不能放在树上,不安全。”
“秋子哥,你们不都打完猎物随手带走吗?咋还藏树上去了。”
“呃——呵呵这次点子好,出来就碰见头大马鹿,想着在附近绕一圈,怕血腥味招来野兽,就挂树上去了,毕竟能上树吃肉的东西不多。”
张立秋表情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见你藏榛子有感,他非要往树上挂吧。
李宝根想到他还有三袋榛子得去取,不由开口,“我摘了些榛子,也放在了树上……”
“一会儿我带你……要是顺路过去拿!”张立秋有口无心,话秃噜到嘴边,又咽回去半截,差点说漏了嘴。
老爷子无奈摇摇头,唉,好不容易碰到个年龄相仿的,这孩子啥话都藏不住,嘴里一点把门的都没有。
爷俩谢绝了李宝根要帮忙扛东西的好意,每人肩上背着绑在棍上猎物,三人连走带休息找到放榛子的大树。
李宝根爬上去把榛子取下来,两个布口袋用绳子扎紧,往肩上搭。
张立秋把另一袋也帮他摞在了上面,“这背篓我替你拿着吧!”
“行啊,麻烦你了!”
“客气啥,也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