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脸色发白。
“那，那要是有人故意少吃，或者不吃呢？我们变小后，他不就能随便杀我们了吗？”
陆驰把玩着口袋里的硬币，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却没了之前的轻松。
“苏小姐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现在谁还敢信谁？方晴藏了第二人格和分身道具，谁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藏着别的猫腻？”
老赵蹲下身，捡起地上一片沾着毛毛虫黏液的腐叶，眉头紧锁。
“江小子说得对，信任早就碎了。林晓和陈砚死在自己人手里，现在让谁先吃，谁都不放心。”
他顿了顿，抬眼扫过众人。
“我提议，找个容器把蘑菇磨成粉，掺在水里，每人分同样多的量，同时喝下去——这样最公平。”
老徐靠在树干上，闭着眼没说话，只是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像是在权衡利弊。
江晦没接话，只是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
雷虎看似急躁，却悄悄往蘑菇的方向挪了半步，眼神里藏着一丝警惕。
苏晚的指尖在裙摆上掐出了印子，视线始终躲闪着众人，显然在怕“被留下”。
陆驰的硬币转得飞快，却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老徐，像是在观察什么。
老赵虽提出了“公平方案”，手却始终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他之前从没露过的道具。
老徐依旧闭目，可耳廓微微动着，显然在仔细听每个人的动静。
看着这各异的神情，江晦突然低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他捏着蘑菇，轻轻晃了晃。
“别费心思想‘公平方案’了——绝对会有人不吃的。”
雷虎立刻瞪起眼：“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想故意搞事？”
“不是想，是必然。”
江晦的目光落在某个人身上，又很快移开，语气带着几分了然。
“你们不知道，我是被绑定卡绑进这个副本的，而绑定我的人还没露面，方晴死了，他肯定还想找机会对我动手。要是大家一起变小，他没机会。”
“可要是有人不吃，等我们变小后，他就能轻松解决掉所有威胁——换作是你，你会选哪条路？”
江晦的话里包含了大量的信息，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大家面面相觑，似乎正在想谁把江晦绑进游戏的。
他的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头上。
而被他反问的雷虎更是没了之前的急躁，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苏晚的脸色更白了，陆驰收起了硬币，老赵的手攥得更紧。
老徐终于睁开眼，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认同，沙哑道。
“江小子说得对，人心比副本规则更难测。这蘑菇，没那么容易吃下去。”
江晦看着众人各怀心思的模样，指尖捏着蘑菇的力道微微加重，突然将蘑菇凑到嘴边，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没磨粉，也没等分配，直接咬下小半簇。
江晦咀嚼蘑菇时眉头微蹙，显然这蘑菇的味道不算很好，尝起来又苦又涩，还带着股腐土气息。
“你疯了！”
雷虎第一个冲上来想拦，却被江晦抬手挡住，他咽下嘴里的蘑菇，声音依旧平静，有种淡淡的疯感。
“我先试。我有保命的法子，就算变小后遇到危险，也能撑一会儿。”
“你们盯着我，如果我出事，这蘑菇就别碰。如果我没事，你们再分着吃——这样总比耗着让隐藏的人钻空子强。”
苏晚急得眼眶发红，却不敢上前，只能小声说。
“那你小心点……”
陆驰挑了挑眉，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难得正经。
“算你有种，要是真出事，我们会想办法救你。”
老赵点了点头，攥紧腰间的道具叮嘱道。
“我们盯着四周，你有动静就喊。”
话音刚落，江晦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发麻，和喝之前那个诡异液体的感觉不同，挤压并不比拉扯要好受。
他感觉自己的骨骼在快速收缩，身上的礼服瞬间变得宽大，像套了件不合身的袍子。
再一眨眼，周围的树木和草地就在他眼中飞速变大，不过几秒，他就缩成了巴掌大小，和之前看到的兔子还有爱丽丝一样。
好在缩小了副本也没真让他一丝不挂，不用考虑这些那些的尴尬事情。
可还没等他适应变小的视角，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卷过，江晦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
原本熟悉的树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铺着破旧地毯的窄巷。
巷子尽头，兔子和爱丽丝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兔子的耳朵耷拉着，爱丽丝的礼服上沾着不知名的黏液，两人显然没发现身后的江晦。
江晦下意识追上去，窄巷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木门，门内传来疯疯癫癫的叫嚷声。
他跟着兔子和爱丽丝钻进去，才发现自己进了一间弥漫着腥甜气味的厨房。
江晦扭头打量了一番，这厨房的墙壁上沾满了油腻的黑渍。
墙上挂着的火钩子和平底锅上锈迹斑斑，钩尖还沾着干硬的暗红痕迹，像是凝固的血。
灶台上架着一口发黑的铁锅，锅里煮着淡黄色的黏液，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江晦感觉就这个副本跑完，他有可能厌食症都发作。
正恶心着呢，突然看到一个头发纠结如枯草的厨娘走了进来，随后便围着那脏兮兮的灶台转圈。
她手里的平底锅时不时往地上砸，气急败坏，疯疯癫癫地不停在嘴里念叨着。
“公爵夫人要吃听话的肉……婴儿哭，肉就不香了……”
公爵夫人？
江晦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厨房居然正对着一个看起来华丽又脏乱的客厅。
角落的摇椅里坐着一个穿着华贵却沾满食物残渣的女人。
想必这位就是公爵夫人。
她的脸颊浮肿，嘴唇涂着暗紫色的口红，怀里抱着个哭闹不止的婴儿，婴儿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四肢细得像树枝。
听到厨娘的叫嚷，公爵夫人只是淡淡瞥了眼怀里的婴儿，随手就往为了追赶兔子已经跑到她旁边的爱丽丝的怀里扔。
“给你，再哭就扔去煮了。”